幽大人的手臂化作骨刀架在了重瞳大和尚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在皮肤之上压出了一道血线。
“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想继续和我打？”
大和尚仅剩的一只瞳孔死死盯着眼前的骷髅人，他现在已经几乎无法使用任何曈术了，仅剩的瞳孔中也仅有微弱的光感难以视物。
他的一切感知都被削弱到了极致，作为天生异相的重瞳者，他从出生起便能洞察万物细微之处，觉醒隔垣洞见神通之后，更是能观因果未来前世今生。
此时他强行释放力量四曈已去其三，感知受到了极大的屏蔽，已经与寻常的盲目老人没有了区别。
“咻——”
忽然大和尚眼中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最后一道眸光化作咒文从他眼中爆射而出，瞬间便钻进了幽大人的身体里。
幽大人和大和尚的距离太近，而那一道曈光速度又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曈光飞入体内。
“什么东西？”
幽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噔噔噔”地向后退了几步，手上的骨刀也被还原成了手臂。
“你……”
他挣扎着勉强伸出了手，在自己的额头上一摸，便摸到了一个睁开的竖眼，那竖眼的神情与方才的大和尚一般无二。
“呵呵……”
幽大人也只是慌张了一瞬间，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神怨毒地看着重瞳大和尚，冷笑道：
“我方才见你神通全失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反而着了你的道，你这以生命为代价的一击也是有时效的吧。”
他的身体忽然一紧，不受控制地立正在了原地，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他阴冷的声音仿佛吃人的恶鬼：
“你就算能勉强控制我的身体又怎么样，我可是不死之身，你又没法短时间杀死我，等你一死我便又自由了。”
重瞳大和尚没有管幽大人的嘲讽，他有些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不停地从眼中流出，顺着布满皱纹的面庞向下流淌。
“师父……”
慧绝小和尚看着滴落在手上的鲜血，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师父你的眼睛在流血……”
重瞳大和尚的四个瞳孔都变得黯淡无光，其中没有了往日炯炯有神的目光，就仿佛是四颗碎裂的宝石，再没有了光晕流彩。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放在了慧绝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满脸慈爱地说道：
“徒儿莫怕，师父我没本事啊，不能斩妖除魔卫道人间，也打不过这骷髅架子，但是与其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
抱胸站在原地的幽大人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嘴却不闲着，不屑道：
“和我同归于尽？我不信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手段？”
慧绝则是抓着大和尚抚在脸上的手泣不成声：
“师……师父，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们每次降妖除魔你都能化险为夷，吉……吉人自有天相……”
大和尚忽然笑了起来，他皱缩在一起的面庞舒展了起来，收回双掌合十在胸前，无神的双目似是凝望着天空：
“我的傻徒儿啊，这次不一样啦，师父老了打不动了，这次我只是与那十二舞姬缠斗便已经丢了半条命，更是再难以降伏这骷髅架子。”
“咳咳——”
他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体内的生机不停流失，魁梧的身躯也变得如枯藤老树一般，幽幽叹息道：
“哎，这世间妖魔鬼怪如此之多，光凭你我之力又怎能改变这诡道的世界，我们生来不着片缕，死去也孑然一身，人生也不过眨眼之间，又能在这世间……留下多少痕迹呢？”
慧绝跪在大和尚面前，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是我没用，我没用啊……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可是我不敢……”
大和尚宽慰地一笑：
“无碍，你有这份心我也便欣慰了，你自小被我收养在身边，秉性我是清楚的，可怜你从小便愚钝少智，对于战斗之事更是不擅长，以后为师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慧绝嘴唇发白，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滑落，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大和尚伸出手阻止。
“我时间不多啦，就让我多说几句吧，从前你便常常这样坐在我膝前，聆听我为你讲解佛法。”
他说着伸出了手将双指插入了自己眼眶之中，混浊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出，重瞳大和尚就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般，将眼珠硬生生挖了出来。
“我们师徒从前得罪的人太多，而你这些师兄们都各怀鬼胎恐难助你，我走后怕你独木难支，奈何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能护你的法宝。”
慧绝看着大和尚手中的眼珠结结巴巴地说道：
“师……师父，你这是做甚？”
大和尚双手合在一起，将两颗眼球握在了左手中，然后伸出右手双指在眼球上蘸了蘸，以鲜血为墨，伸到了慧绝的额前。
“徒儿别怕，我要给你留下一些手段，也好让你有个立足之法，不然你怎么能继承我的宏愿，带着你这几个师兄圆满我的功德，让我真正地成仙啊。”
慧绝看着大和尚空洞洞的眼眶，以及那微微上翘的嘴角，那粘着混浊血液的手指在他眼里越放越大，他拖着身体向后退去。
“不，不要……”
大和尚的手指在慧绝的额头上画了一只硕大的竖眼，竖眼之中纵向排列着四颗瞳孔，那画出的瞳孔显得怨毒无比。
画完之后大和尚满意地点点头，他一把掐住了慧绝的脖子，让慧绝不得不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大和尚手里的眼珠离慧绝的嘴越来越近，他黑洞洞的眼眶里鲜血直流，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道：
“徒儿乖，把这俩眼珠子吃了，吃了啊，别反抗，要乖乖吃掉，才能真正生出天眼呐。”
他像是哄婴儿一般摇晃着手臂，然后将手里的两颗眼珠塞进了慧绝的嘴里，最后又逼着他硬生生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