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和李探长匍匐在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两双眼睛盯着前方三十米高的厂房。
那幢庞然大物在黑夜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且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只巨兽似乎在低吼。
李探长凝神细听，忽然压低声音问慕幽笛，“听见了吗？”
慕幽笛点点头，“听见了。”
那厂房里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又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响声。
慕幽笛的脸在黑暗中绷紧着，“这么高的厂房，绝不是普通军火库。”就像她此前猜测的那样，她顿了顿，面色更加凝重，说：“听声音，里面应该是飞机。”
慕幽笛目光移到厂房门口堆积如山的木箱，心头一紧，“这些箱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子弹，或许是......航空弹药。”
“空弹？”李探长闻言，浑身一凛，“看来必须进去看个究竟，这群日本人要是真的在山里弄出一个军备仓库，那这里就永无宁日了。”
“嗯。”慕幽笛也是这样想的。
慕幽笛盯着厂房大门，那大门紧锁，此时门口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不可能在不惊动日本兵的情况下打开大铁门进去，因此只能另寻办法。
他们观察周围墙壁上，哪里有可以攀爬进去的排通风口。
所有的军备仓库都会设置排通风口，但三十高的仓库，排气口恐怕也就在二十米高的地方，那样的话，他们无法攀爬上去。
这个距离太远，若想弄清楚排通风口的方位，只能往前面潜伏过去。他们此时距离左侧的厂房高墙比较近。
慕幽笛立刻伸出手，做了一个往左的手势，“左边，走！”
两人悄无声息地往左边方向快速移动，绕到厂房侧面。
李探长突然拉住慕幽笛，指向头顶上那个排通风口，“那里。”
慕幽笛抬头，就看到那黑黝黝的，像眼睛嵌在墙面上的小窗口，果然，最低的一个也有二十米高。
“不可能爬上去。”慕幽笛蹙眉。
那墙面像是刷了层什么，十分光滑，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
李探长却笑了笑，“这有何难？”
慕幽笛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李探长从背后的藤箱里拿出绳索和勾爪，朝慕幽笛示意了一下。
慕幽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探长，简直对他刮目相看。“你竟然还准备了勾爪？”
她忽然很想知道李探长背后的藤箱里，究竟还藏着什么东西。她以为李探长假扮教书先生，里面应该放着教具，没想到，教具一件没有，全是特工专用器具。
这时，慕幽笛也终于感受到特工和杀手的区别。
她作为杀手，目的就是夺走目标人物的命，只需要一把刀或一把枪，甚至一双手就能要人命。
但特工不同，他们主要是打探消息，小道具多如牛毛，就像旁边这位，望远镜，绳索，勾爪......一应俱全。
她看一眼李探长手上的绳索，提起来甩了甩，绳长差不多，但比较细，疑惑道：“这么细，承重够吗？”
李探长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将勾爪往排通风口甩上去，甩了将近五次，才把勾爪勾住那个小窗口。
慕幽笛瞥了他一眼，在日本人的禁区，拿她的命去试绳子的承重？是她嫌命太长吗？
可她慕幽笛惜命得很，说道：“你先来。”
李探长看一眼她的腹部，“我先来，你注意警戒，还有，你等下抓住绳子，脚用力就行，我拉你上去，注意保护腹部。”
慕幽笛闻言，怔怔地看着他。
李探长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向上爬去。
这里的墙太光滑，每一寸移动他都需要极致的控制，肌肉紧绷如弓。
李探长爬到一半时，吊在半空，休息一下。
慕幽笛见状，吓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朝周围环视一圈，就怕巡逻的日本士兵突然出现。
就在慕幽笛提心吊胆，担心李探长会不会掉下来或者被远处岗哨的士兵看到时，他的手已经够到了通风口的边缘。
那窗框早已锈蚀，李探长轻轻一推，窗框就松动了，他透过缝隙看向里面，那厂房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他将那破窗框拆下来，顺着绳子滑下去，落在地上，然后提醒慕幽笛可以爬上来了。
慕幽笛并不真的完全指望李探长拉着自己上去，她抓住绳子，利落地脱下鞋子，用脚指甲勾住墙，一点一点撑着往上爬。
李探长见状，诧异地看着慕幽笛，暗自惊叹这女人太要强，不过确实也很聪明。
等慕幽笛爬到排通风口上，她已经大汗淋漓。
李探长扶着她，让她休息一下。
他将绳子回收上来，重新放进藤箱里。
两人就这样猫着腰，弓着背，朝厂房里面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三架银灰色的飞机赫然停放在里面，机翼上的红色圆徽十分刺目。
“这里果然藏着飞机。”慕幽笛轻声道。
李探长轻轻拍拍她，示意她看向另一边。
慕幽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里面墙角也堆着一箱箱的弹药。
两人相视一眼，“真的是航空弹药？！”
更令两人心惊的是，厂房对面堆放着更多未组装的零件，规模远超他们想象，只是距离太远，光线太暗，他们也看不清晰。
“进去吗？”李探长问慕幽笛。
慕幽笛仔细考虑了一下，摇摇头，“不进去了。”
说完，她拿出笔记本，将看到的厂房内景描绘下来，并且标注清楚每样物件上的特殊记号。
那些英文她虽然看不懂，不过密查组里面或许有留洋的人，这些记号就交给他们去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