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子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他那个姐，该不会是想进宫当娘娘吧？
是的话也好办，直接送去疯人塔关起来。
“翠松书院的山长，你还记得吧？”长公主轻声说道：“阿晏三岁那年，我们俩带着他，便服出游。黄山长认出你，过来给我请安来着。”
裴玄子记性很好，尤其是那次便服出游，他们一家玩的特别尽兴。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全部牢记在心。
“他是旁支，在帝京已经扎下根了。”裴玄子认真想了想，“诶？要是没记错的话。嫡支在帝京买的宅子，跟黄山长离的不远。当初就是为了有个照应才决定住的近一点。”
长公主冷冷哼道：“只怕是照应的太过周到了。”
话音落下，裴玄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的意思是……黄山长跟、跟我那个姐不清不楚？”
长公主略一颔首，“正是。他们母女俩离开侯府之后，一直酬酢不断。她俩的衣裳首饰多是黄山长出银子置办。”
裴玄子面颊跟火烧似的。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裴氏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西宁侯府上上下下都得跟着受牵连。最要命的是，裴氏做出的事根本不能宣扬。但凡传出那么一星半点，长公主也跟着丢人。
“她、她糊涂啊！”裴玄子抓起手边石球，气哼哼的哐当哐当盘起来，一边盘一边数落，“那个黄山长也不是什么俊俏后生，她图什么呢？”
长公主不咸不淡的接道：“图银子。”
“可、可那个黄山长又不是富可敌国的。”裴玄子胸口好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当年她出嫁时，那可是实打实的六十八抬嫁妆。良田铺面、金银珠宝什么都有。可不是别人家糊弄人的破烂玩意。母亲还给了她三千两压箱银子。光是那三千两就足够她们母女俩花销了。”
裴氏的婚事，放在现今也足以令人称道。
“但是架不住她眼高手低，非得学人家做生意。又不是那块料。这些年，三千两银子早就赔的七七八八。
黄一庐时常出游作画，花费不小。且黄一庐向来不理庶务，全靠裴氏一人张罗。她那嫁妆里的头面首饰也拿出去典当换现银了。”长公主并非无的放矢，她拿出一摞当票放在桌上，“喏，你看看，可有你眼熟的东西。”
裴玄子向来不过问这些女人家的事，更何况时隔多年根本也想不起来。手边的当票翻都懒得翻，长叹一声，“我这就命人叫她来侯府一趟。先礼后兵，要是说不听，就直接派人送她回去。还有黄山长……”
那是黄家人，让黄一康操心去。
长公主想的却是另一桩，“辛夷不会是那个黄山长的女儿吧？”
啊？
裴玄子扶着腰。好嘛，长公主一句话把他狗胆吓破了！
“不、不能吧？”裴玄子赶紧把石球放下。手腕软绵绵根本托不住球！
长公主嗯了声，“你说不能，那我信你。可有一样，这是你裴家的丑事。倘若日后因为她娘俩捅出篓子，你可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纵是我不在意，可有的是人在意。”
夫妻这么多年，他了解长公主。
她是个狠人。向来说一不二。说取命那就是取命，断不会网开一面。
裴玄子深吸口气，点着头道：“我心里有数。”
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行了。
裴玄子打定主意，暗自斟酌应该如何部署。
……
邓鸢时与蒋兮兮生米煮成熟饭的风声，自然吹到了翠松书院。
书院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这件事。
因为下雨，学生们到了书院赶紧进到课室。
明珠来的不早不晚，正赶上田荣倒在张如意怀里，捏着鼻子唤他：“相公，以后我们就是和和美美的小夫妻了。”
张如意拍拍他的肩膀，刻意粗着嗓子，“你乖乖听话，夫君疼你宠你，带着你去月满楼这这那那哦。”
话音落下，哄堂大笑。
唐宗子气愤难当，豁然起身，竖起眉眼看向田荣，“你、你们太过分了！”
张如意推开怀里的田荣，上前一步，微微昂起下巴睨着唐宗子，“我们再怎么过分，也没邓鸢时过分。他和蒋姑娘那点子腌臜事，传扬的尽人皆知。翠松书院传扬百年的清名，被他污了个彻彻底底！
我们也得受他连累，被人指指点点！”
田荣在后边拽拽张如意衣袖，压低声音，“没、没有一百年。你说多了。”
这个棒槌！
张如意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事儿是他做的，他不过分，我们反倒过分了？唐宗子，你愿意跟他沆瀣一气，那是你的事。可别把我们捎上，也别把翠松书院百年的清名搭进去。”
田荣急的直跺脚，小声嘀咕，“哎呀，都说了没有百年了。”扭脸瞅见站在门口的明珠，立刻咧开嘴笑了，“大哥来了？”从桌上抄起一个油纸包，快步走到明珠跟前，“这是在十二楼那边买的柳叶糖，大哥尝尝好不好吃。”
张如意也丢下唐宗子，凑了过来，“明哥，您听说邓鸢时那货干的下作事儿没有？”
田荣用胳膊肘杵了杵张如意，“咱大哥是谁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么大的事，还能不知道？”
可显着他了！张如意眉头紧皱瞥了眼田荣。
明珠接过油纸包，没有说话，不紧不慢走向自己的座位。田荣和张如意紧随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明哥看小报了没有？那上边都写了，邓蒋二人只能结出哭果和苦果。”
“朝报上还让咱们大家喜呢。”
“嗐！我估摸着白露报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了。邓鸢时和蒋姑娘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谁能想到他俩能凑成一对。”
唐宗子声音闷闷的，“缘分使然罢了。”
“缘分个屁！”张如意闷声冷哼，“不想努力就说不想努力，还缘分？缘分二字何其无辜，给那样的人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