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邓楚姝眼角余光瞥见德岐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转头,目光如丝线般缓缓扫过人群,由远及近、自上而下地锁住黄浩源——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心底。
黄浩源莫名脊背一凉,汗毛瞬间竖起,像被什么无形之物贴着后颈掠过。
“怎……怎么了?”
“你的酒醒了?”邓楚姝语气轻飘,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醒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真醒了?”她挑眉,唇角微扬。
“真醒了。”他点头,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
邓楚姝没再追问,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暗藏波澜。
十几秒过去,空气都凝滞了。
黄浩源终于撑不住,挠了挠头发,声音低下去:“那个……我昨晚,应该没说什么吧?”
她依旧盯着他,不动声色。
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喉咙滚动了一下:“就是……我的意思是,即便不练混双,我也愿意跟你练球的。”
邓楚姝挑了挑眉,“你没记住点别的?”
黄浩源眨眨眼,眼神茫然中透出几分窘迫:“我……我还说了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时间仿佛被拉长。黄浩源脑中飞速回放昨夜片段——从酒局到离场,再到不知何时睡去的模糊记忆。可无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到任何异常。
“我……也咬你了?”他试探着问,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邓楚姝笑意加深,眼尾弯成一道狡黠的月牙:“那倒没有~”说着,她猛地一个翻身站起,“你快去热身,祁指刚刚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帮你练一下特殊打法!”
“好!”黄浩源应声跑开,脚步急促,像是逃命般冲向场地中央。
桦桦在一旁看得真切,等黄浩源走远了些,才凑上前压低嗓音:“楚姝姐,你不打算告诉他了?”
“告诉他就不好玩了~”邓楚姝眨了眨眼,嘴角翘起,眼神亮得像藏着秘密的小狐狸,“等他自己想起来吧!”
“那要是想不起来呢?”
“那就说明我俩没缘分。”
华京的阳光温柔洒落,Kelly站在苏怡笙家门前,拎着一只精致的手袋,墨镜还挂在鼻梁上。门“吱呀”一声打开,苏怡笙抱着小之之,眉眼微扬:“大忙人,你怎么有时间亲自来?”
“我不得来看看我小侄女?”Kelly挑了挑眉,顺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虽然是干的!”她语气轻快,却透着亲昵,像早把这孩子当成自家血脉。
她弯腰伸出手臂,声音软得像:“小之之,小姑抱抱~”
小之之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咯咯一笑,伸出小胖手往她怀里扑——那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就认得这个“姑姑”。
苏怡笙无奈地摇头,嘴角却藏不住笑意:“怎么就自动认领姑姑了?”她侧身让开门口,“快进来。”
王于正好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听见动静抬头,一眼看见齐斯——小姑娘穿着针织衫,一头卷发扎成松松的丸子头,干净又利落。“这就是汝安的妹妹吧?”她眼睛一亮,笑容爽朗,“长得真俊,比照片还好看!”
“阿姨好,我叫齐斯。”齐斯微微低头,礼貌中带着一丝拘谨,但眼神明亮坦然。
“快进快进!”王于摆摆手,“别站着啦,屋里坐!”
几人寒暄一阵,气氛轻松融洽。这时,Kelly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只说了几句便挂断,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像是处理完一件小事。
王于看在眼里,乐呵呵地拍拍苏怡笙的肩膀:“笙笙,你跟小斯出去玩吧!今天他爷俩也说去公司有事,我下午带之之去喝下午茶。我那几个老朋友都说很久没见着我们家小之之了,都惦记着呢!”
苏怡笙皱眉,略显担忧:“妈,你一个人行吗?”
“这不有阿姨呢嘛!”王于笑着拍她手臂,力道不轻不重,像哄孩子,“你俩去吧!放心,我还能照顾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小之之上,语气柔软下来:“再说,那几个阿姨也带着乖孙,咱们之之去多认识点新朋友。”
苏怡笙终于笑了,点点头:“那行,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啦!”
一小时后,华京银港赛车俱乐部。
阳光斜照在金属车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苏怡笙站在入口处,微微挑眉,目光落在Kelly身上:“Kelly姐姐心情很不好?带我来赛车?”
她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藏不住关切。
“昨天跟别人求婚,被拒绝了。”Kelly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甩头动作,仿佛要把情绪甩出去,“不得跑两圈,找点刺激感?”她嘴角扬起,眼神却有些黯淡,像是在用速度对抗失落,“走吧,姐姐带你来两圈?”
“你合规吗?”苏怡笙皱眉,双手插在黑色夹克口袋里,语气认真得像在问法律条款。
“你在华京这么久,不知道这儿?”Kelly一脸愕然,甚至有点受伤地睁大眼,“我记得,我在会员名单上看到你家乔先生和老乔总都是资深会员啊!”
苏怡笙闻言,眉头微蹙,轻轻摇头:“没,我不喜欢竞速的东西。”
“这里有国际标准的F3赛道,全长2.4公里。”Kelly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摘下墨镜,动作利落,眼神却亮了起来,“定期会举办业余赛车日活动,可租赁赛车或自带。让我看看今天有没有人来?”她朝电子屏方向瞥了一眼,忽然笑出声,“哟呵……还真有。”
苏怡笙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电子屏上清晰显示着两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乔”字开头。
工作人员快步迎上来,礼貌中带着职业性的距离感:“两位中午好,请问有提前预约吗?”
“今天能上赛道吗?”Kelly直接问。
“抱歉,女士。”工作人员面带歉意,语气坚定,“今晚六点前不能安排,因为今天有两位会员同时预订了赛道日。”
苏怡笙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子边缘,目光沉静如水。她戴着墨镜,又裹着黑色夹克,剪裁极佳的牛仔裙勾勒出利落身形,整个人像一把收拢的刀锋。
“姓乔?”她轻声问,声音不高,却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水面。
工作人员立刻摇头,态度坚决:“抱歉,女士。我们不能透露客户姓名及个人信息!”
苏怡笙没再说话,只是略显无奈地顶了顶腮帮子,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那头赛道上试车乔楚覃明显极为兴奋,“老乔总,这车可以啊!带劲儿!”
“是吧,就得是在赛道上跑才得劲儿!”
苏怡笙盯着迟迟无人接听的电话,翻了个白眼。
她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亮又倔强的眼睛,语气笃定:“乔涪、乔楚覃是么?需要做什么登记吗?我是他们的直系亲属,带我过去!”
工作人员怔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恢复专业表情,点头应道:“好的,苏女士!请稍等,我马上为您处理。”
“你好,女士。我们带您上乔先生的p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