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泽起初只是承受。
所谓的拍摄和试戏的念头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
但眼前的感受是如此真实，随着唇齿启动，缺氧感有所缓和，但紧接着又带了新的窘迫——
随着口腔开合，边界开始松动。
口腔本能地分泌出液体，液体逐渐溢出口腔，顺着嘴角缓缓向下流动。
路清泽下意识地去阻止。
随即，刚刚一直退缩的，在此刻不可避免地，被捕捉拉扯。
边界感不再，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如此清晰，城池被进一步逡巡践踏。
缺氧感再次来袭，路清泽的眼角已然溢出泪水了。
从刚刚起仿佛掠夺的人此刻终于大发慈悲，轻轻松动后撤，给了怀中人呼吸的契机。
与此同时，拇指在怀中人的眼角轻轻一刮，将泪水刮落指尖，引得怀中人又瑟缩了一下。
纪行舟低声笑了。
声音近乎冷静，但又隐含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宠溺。
“感觉到了吗？”
热烈的气息拂在耳廓，路清泽努力集中精神，软软回答一句。
“什么？”
“呵。”纪行舟又笑了。
“忘了我们是在做什么了？”
纪行舟将十指紧握的手轻轻撤出，随即将怀中人的手缓缓引导至自己胸前，掌心贴合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珍惜机会，仔细用心感受，去体会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视野之中，纪行舟的脸再度缓缓靠近，轻声交待道。
“这一次，不要再忘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路清泽耳中，已然有些无地自容了。
陪自己看电影找灵感不说，现在还要陪试戏，可自己刚刚，竟然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现在纪老师不计前嫌，还要帮自己第二次。
一定不能再失误了——
路清泽静下心，闭上眼睛，等待着对面的触碰。
期待的如预料一般的来临，但又与刚刚的不同了。
无论是厮磨、还是探索、拉扯、索取，都比刚刚缓慢温柔的多，一步一步无比清晰，仿佛是在引导。
路清泽仔细去感受，尝试将自己全然投入其中。
起初只是一种触感。
温暖、柔软、温柔中隐含掠夺、混杂着濡湿的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舒服且不令人抗拒。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路清泽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隐约升起一丝痒意。
那痒意分明和口腔的位置毫无关系，却细细密密的，向四肢百骸逐渐侵蚀扩散，与口腔的触感缓缓汇合。
随即，爆发出某种化学反应般的能量。
路清泽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手下的布料，开始想要更多——
更多——
他不清楚这更多究竟代表的什么，只觉得原本的舒服感受开始不够了，隐秘的渴望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煎熬，他有些心急，但口中的节奏还是不紧不慢。
尝试伸出主动去索要，反而被避过了。
“唔——”路清泽心中升起一丝委屈，莫名的竟想要哭了。
无声的拉扯持续了许久，路清泽的眼角溢出急切的眼泪，身躯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贴紧对方。
下一秒，肩膀被握住，轻轻向后推开，所有的接触，就此中断了。
路清泽心中一空，呆滞在了原地。
如雾一般的眼睛晶莹泛红。
纪行舟喉结一连动了几下，终于让理智占了上风。
他伸出手，将面前人眼角的眼泪缓缓拭下。
随即，在对方委屈而迷茫的目光中，轻轻伸出手臂，将对方拥入怀中。
宽大的手掌在怀中人纤瘦的背脊上轻柔地拂过，从上到下，无比轻柔地舒缓着。
“放轻松。”说出的话低磁而包容。
“体会你此刻的感受，”手掌顺着脊椎轻柔向下抚摸，引起怀中人的隐隐颤抖。
“这就是你要找的。”
电视机关闭，将少年送入被窝，随即脚步声轻轻后撤，极尽克制的开关门声响起，整个房间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之中。
安静持续了许久。
路清泽蜷缩在被窝之中，双手紧抓着被角，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床上缓缓翻了个身。
呢喃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有些闷，“好难受——”
随后的一整晚，都是在翻来覆去中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路清泽顶着黑眼圈从床上醒来，抬起被子看了眼里面，悠悠地叹了口气。
该找的东西是找着了。
这世俗的欲望也回来了。
但竟然是对一个男的，还是自己那德高望重的纪老师。
路清泽脑海中显现出纪行舟那张禁欲的脸，急忙摇了摇头。
什么人都敢拿来幻想，自己这种行为和恬不知耻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人家好心来帮自己，为艺术献身，多么高尚的行为，结果自己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
路清泽将衣服卷巴卷巴丢入洗衣机，随即端坐在沙发上，在早上出门前，反省并冥想了二十分钟，终于把脑海中那不该有的念头给压了回去。
罪过罪过。
保不齐是昨天吃肉吃多了，今天还是吃点素吧。
因此，早上早餐时分，李菁在看到自家艺人的时候，自家艺人的盘子里堆满了绿色的菜叶子。
“……”李菁看着菜叶子，语气迟疑，“你今天是怎么了？”
路清泽叉起一片菜叶子送入口中，“修身养性。”
看着自家艺人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李菁悠悠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路清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解。
“小路啊，当演员难免会有连续NG的时候，你这次数都已经算很少了，别往心里去，放轻松点啊。”
路清泽嚼吧嚼吧，一棵苦菊就这么缓缓进入口中。
“放心，我很轻松。”
李菁又悠悠叹了口气。
看这个样子，今天的拍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早餐结束，驱车前往片场，拍摄准备完毕，路清泽与纪行舟面对面站着，准备补拍昨天的吻戏镜头。
经由昨晚的事，路清泽莫名感觉有些别扭，抬手揉了揉后脑勺，视线盯着纪行舟的纽扣，一本正经开口。
“纪老师，待会儿冒犯了。”
纪行舟看着眼前人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嘴角勾起，轻轻笑了。
“我也，待会儿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