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慕容易点点头，他和楚正辉都知道，他们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了，他们已经老了，而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年轻人就像是初升的太阳，能够照亮黑暗的地方；他们就像是西山的落日，早就比不过年轻人了。
他们可以走，但是在走之前，他们要给年轻人们留下一个干净一点的大楚。
“说起来，正辉，唐小子和你以前还挺像的，都是一样的黑白分明。”
这时，慕容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笑着对楚正辉说道。
还记得，当年刚刚登上王位的楚正辉，眼里真的容不下一点沙子，继承王位还没几年，手底下的官员就换了许多，有贪污的文官，也有在战场上逃跑的武官。
“是啊，还记得当年，我问过你，‘为什么我明明把那些害群之马全部处理了，可大楚却一天不如一天了呢？’，你没有多说什么。”
楚正辉也回忆着从前的事情，这一刻，他不是“楚王”，他只是“楚正辉”。
“我当时要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光注定有暗，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慕容易也打趣道，当年的他是真的说得出这种话来，但为了不打击好友的积极性，他当时选择了沉默。
“是啊，这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或者说黑白的界限一直都很模糊。”
当年年少，凭借一腔热血想改变大楚，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易，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和凤羽很像？”
忽然，楚正辉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慕容易扭头看着楚正辉，眼中充满了疑惑。
然后，他又扭头看着唐月昊的脸，再回想起楚凤羽的模样，慕容易这才发现，除了眼睛与头发的区别之外，唐月昊与楚凤羽的长相简直是一模一样。
再加上……
难不成唐小子他就是云冥？！！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
说到这里，楚正辉甚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他真的是云冥的话，那事情可就没这么麻烦了。
光是太子这个身份，都足够让那些老东西闭嘴了。
“他不是？”
慕容易内心刚刚散去的疑惑再次出现，这怎么可能呢？
唐月昊应该就是楚云冥啊！
“芸儿也和我说过，她说唐月昊就是我们的云冥。”
楚正辉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周芸哭着和他说，他们的云冥这些年过得好苦。
“实不相瞒，我也希望他是我的云冥。”
楚正辉摇了摇头，如果唐月昊真是楚云冥的话，他不用想都知道大楚日后一定是东州的第一大国。
因为在他眼中，唐月昊是一个好人，像唐月昊这种人，如果让他拥有了权力，那么在他治理范围内的百姓一定会安居乐业，就算有百姓出事，他们也不会没人给他们讨公道。
这从贫民窟就能看出来，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陈浩宇就不会死，那些人都不会死。
他可以说唐月昊是在公报私仇，但是没有人能说唐月昊做得不对，他不去考虑自己这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也不会去想自己会得罪什么人，他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而这才是百姓们需要的。
百姓可以接受自己过得苦，因为他们没有那种实力让自己过得好；可以接受自己比不过贵族，因为他们没有资源和贵族比；但他们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没错，却还是要向那些错了的人低头，可是他们不能不低头，不低头，不仅自己死，而且家人也会死。
这时候，他们就需要一个脑子很轴，甚至可以说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人站出来，去替他们讨个公道。
而那个人，就是唐月昊。
而且，唐月昊身后站着异域，如果唐月昊真的和周芸说得一样，是他的楚云冥，那就意味着，异域站在了大楚身后，唐月昊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因为人类伤害不了异类，他只需要把道理和其他人讲清楚，一旦有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他就能直接动手，至于报复？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还不如先想想异域会怎么对你。
“他不是？”
慕容易问道，按理来说，唐月昊应该就是楚云冥才对啊！就连王后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不是呢……
“你知道这个东西吧？”
楚正辉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截血色藤蔓。
“血藤，把两滴血液滴上去，如果血液都被吸收，那就证明两人间有血缘关系；如果血藤没有吸收另一滴血液，那就证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从未出错。”
慕容易很自然的回答道，这东西他不是没见过，不是什么稀罕货，只要用钱就能买到。
慕容易知道，楚正辉是想用血藤来验证他和唐月昊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可问题是……怎么给唐月昊放点血？
人类又伤不了异类！
“我之前有收集到他的血。”
楚正辉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血液，只不过这血液内有一抹金色。
这是楚正辉在唐月昊受伤的时候收集的，当时他想用风、雷元素冲突来破坏陈山海的玄力屏障，但却把自己的手臂炸成了白骨，楚正辉就是在那个时候收集的血液。
在慕容易的注视下，楚正辉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到血藤上，血藤很快就将楚正辉的血液吸收，藤蔓开始变红。
但就在楚正辉把唐月昊的血液倒在血藤上的时候，血藤却没有了反应，红中带金的血液就一直留在血藤上，没有被吸收。
也就是说，唐月昊和楚正辉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不是楚云冥。
“也许是因为他和凤羽长得太像了，芸儿思子心切，所以才会把他误认为是云冥。”
楚正辉又说，如果不是有血藤的话，他也以为唐月昊就是楚云冥，但现在结果一目了然，他不是。
得知这个消息的慕容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情绪，像是在遗憾，又像是在庆幸。
遗憾是因为唐月昊和楚正辉没有关系，他不是楚正辉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庆幸却是因为楚正辉，他实在想不到，唐月昊要是楚云冥，而楚正辉又了解到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话……
整个大楚，都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别的不说，至少楚正辉一定会亲自出手灭了陈府。
哪怕他的出手会让大楚上下人心惶惶也在所不辞。
慕容易能理解，毕竟他们都是一个父亲，试问天下哪个父亲能忍受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一直在外面受欺负，甚至几度濒死呢？恐怕陈山海还得感谢楚正辉是直接灭了陈府，不用让他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所以，这件事情好坏参半，至于对唐月昊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他不知道。
而这么说的话，楚正辉似乎又确认了另一件事情。
他的云冥，真的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