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破庙围剿,内奸露踪
黑风谷的血腥气尚未在肺腑中散尽,西郊破庙的阴影已如毒蛇般缠上心头。李擎苍刚踏入庙门的刹那,便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直逼心口,比体内未散的血影寒毒更添几分凛冽。那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侧,手中短刀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剧毒,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在寂静的破庙中格外刺耳。
此刻他经脉中的阴寒毒气恰在反噬,血影寒毒本就以侵蚀经脉、冻结内力为能事,方才与黑衣人缠斗时强行催动内力,早已让毒气顺着气血逆行。左臂僵硬如铸铁,连抬剑格挡都迟滞了半分,只能狼狈地侧身避让。短刀擦着肋骨划过,衣料瞬间被划开一道长口子,冰冷的刀刃带出一串滚烫的血珠,溅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那毒液竟能腐蚀血肉。寒意顺着伤口疯狂侵入体内,与经脉中的寒毒交织在一起,仿佛有无数条冰虫在啃噬骨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前竟闪过一丝黑茫。
“将军小心!”玄机子的喝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老道士身形如鬼魅般掠来,手中拂尘骤然展开,千百根银丝如瀑般射出,精准地缠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他腕力惊人,只轻轻一抖,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腕骨断裂,短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钉在残破的梁柱上,兀自颤抖不休。与此同时,玄机子怀中飞出数道黄色符篆,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点点金光如同流星坠落,纷纷落在李擎苍身上。
金光触及肌肤的瞬间,仿佛有一团团炭火在体表燃烧,暖意顺着毛孔渗入体内,与阴寒毒气激烈碰撞。经脉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但僵硬的四肢却在暖意的包裹下渐渐恢复了知觉。李擎苍咬牙沉气,丹田内残存的阳刚内力被尽数调动起来,顺着“少阳经”快速运转,护住心脉的同时,也将体表的寒气逼退了几分。他佩剑一挽,剑花如梨花绽放,逼退身前两名扑上来的黑衣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庙内。
破庙早已不复往日模样,屋顶塌陷了大半,月光透过破损处倾泻而下,照亮了满地的碎石与枯草。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兵刃,在庙内疯狂厮杀,亲卫营的将士们虽悍勇善战,但黑衣人个个悍不畏死,招式狠辣诡异,一时间竟难以占据上风。左侧偏殿的方向,刚才还清晰可闻的林文彦沙哑嗓音,此刻却戛然而止,只剩下兵刃碰撞的铿锵之声。
“想趁乱脱身?没那么容易!”李擎苍心中冷笑,高声喝道:“陈武!封死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庙外立刻传来整齐的甲叶碰撞声,五百精锐亲卫如铁桶般围拢过来,箭矢上弦,火把高举,熊熊火光将破庙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原本想从后墙缺口逃窜的几名黑衣人,刚一露头就被密集的箭矢射穿,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尸体顺着墙根滑落,鲜血染红了墙角的杂草。
“轰!”偏殿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内撞开,木屑飞溅中,一道瘦小的身影窜了出来,正是林文彦。往日里那个唯唯诺诺、见人便躬身行礼的后勤主簿,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阴鸷如蛇,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意。他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脚下步伐诡异飘忽,正是幽冥教独门的“影遁步”,每一步都踩着刁钻的角度,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自如。
李擎苍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庙侧墙角处,有一个被杂草严密掩盖的狗洞,想必是他早已摸清的逃窜路径。若是让他逃出去,不仅军中内奸的线索会彻底中断,更可能让幽冥教知晓破庙的情况,后续计划将岌岌可危。
“拦住他!”李擎苍提剑欲追,却被三名黑衣人死死缠住。这三人招式配合默契,形成一道严密的包围圈,兵刃上都淬有阴寒毒物,逼得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银枪如闪电般从斜刺里杀来,枪尖带着破空之声,直刺林文彦后心。“林主簿,哪里走!”秦岳的怒喝声传来,他刚解决掉身前的敌人,便一眼瞥见了欲逃的林文彦,立刻提枪追来。
林文彦猛地转身,匕首横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秦岳的枪法以刚猛着称,一枪之力足有千斤,林文彦臂力远不及他,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但他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狞笑道:“秦将军,你以为凭你就能抓得住我?军中那位大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这些人,都活不了多久!”
“废话少说!拿命来!”秦岳怒喝一声,枪势再变,枪影层层叠叠如乌云盖顶,将林文彦的所有退路尽数封死。林文彦的武功本就不算高明,全靠“影遁步”周旋,此刻被秦岳刚猛的枪法压制,顿时左支右绌,额角冷汗直流。他几次想要突围,都被秦岳的枪尖逼回,肩头更是被枪风扫中,火辣辣地疼。
李擎苍趁机催动内力,佩剑如龙吟般出鞘,一招“横扫千军”逼退身前三名黑衣人,随后提剑上前,与秦岳形成夹击之势。两人一长枪一长剑,配合默契无间,秦岳的枪负责正面强攻,刚猛霸道;李擎苍的剑负责侧翼牵制,灵动迅捷。林文彦腹背受敌,很快便险象环生,肩头被秦岳的枪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衣衫。
“擒活的!”李擎苍沉声吩咐。他很清楚,林文彦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核心是他背后潜伏在军中的内奸。唯有从林文彦口中撬开内奸的身份,才能彻底拔除这颗心腹大患,否则日后与幽冥教对决,必将腹背受敌。
秦岳闻言,枪势稍收,不再急于下杀手,而是改为缠斗,死死缠住林文彦的身形。林文彦何等狡猾,立刻察觉到了两人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张开嘴,似乎想要咬碎什么。
“不好!他想自尽!”玄机子一直在暗中观察,见状脸色大变,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掠来。手中拂尘的银丝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缠住了林文彦的下颌,手腕用力一收,便听得“咯咯”声响,林文彦的牙关被强行撑开,无法闭合。“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身上还藏着多少幽冥教的秘密,今日必须一一找来!”
林文彦脸颊涨得通红,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他突然猛地催动内力,胸口竟隐隐泛起一层浓郁的黑气,那黑气如同活物般在他体表游走,散发出刺鼻的腥臭。玄机子脸色骤变,失声喝道:“不好!他体内藏有自爆符篆!这是幽冥教的‘血爆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引爆体内毒气,威力无穷!”
话音未落,林文彦的身体突然快速膨胀起来,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郁,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李擎苍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秦岳的手腕,猛地往后急退,同时挥剑斩断了缠住林文彦的拂尘银丝。玄机子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快如连珠:“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阳符护体,乾坤借法!”
随着咒语声,一道金色的光罩从玄机子手中飞出,瞬间扩大,如同一个巨大的金钟,将林文彦牢牢笼罩其中。“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林文彦的身体轰然炸开,黑气与金光激烈碰撞,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残破桌椅、碎石瓦砾尽数掀飞。秦岳和李擎苍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重重地撞在石柱上,喉头一阵腥甜。李擎苍本就受损的经脉再次受创,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血滴落在地面上,竟瞬间凝结成冰——可见那毒气之霸道。
烟尘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一滩发黑的血迹和几片破碎的衣物,林文彦的尸身早已在爆炸中化为飞灰。玄机子收起金色光罩,脸色凝重地看着那滩血迹,沉声道:“幽冥教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让教徒随身携带着自爆符篆,就是为了防止被擒后泄密。看来,他们此次的计划,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但他刚才说了,军中还有他们的人。”李擎苍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愈发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这句话绝非虚言。三日前在府衙商议粮车改道之事,除了我、你、秦岳、陈武,就只剩下参军王彦和林文彦。如今林文彦已死,王彦的嫌疑最大。”
秦岳扶着石柱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刚才的爆炸让他也受了些震荡。他点头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王彦是举荐赵虎入亲卫营的人,如今赵虎暴露是幽冥教奸细,他难辞其咎。而且当日商议改道,他看似审慎,却始终没有反对林文彦留在议事现场,现在想来,或许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林文彦知晓改道的具体路线。”
“不仅如此。”李擎苍补充道,“林文彦只是个后勤主簿,按常理根本没有资格接触粮草押运的核心路线,更别说参与议事。若不是有人暗中授意,他绝不可能出现在那日的议事现场。而王彦作为参军,恰好有这个权限提议让他留下。种种迹象表明,王彦的嫌疑确实最大。”
就在此时,庙外传来亲卫急促的禀报声:“将军!清理战场时发现一名未断气的黑衣人,看穿着打扮和腰间的令牌,似乎是个头目!”
三人心中一动,立刻快步走出偏殿。火把的光芒映照下,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汩汩流出,将身下的地面浸湿了一大片。他气息奄奄,双眼紧闭,但腰间系着的一枚银色令牌却在火光下格外醒目。玄机子蹲下身,手指在他人中处用力一点,黑衣人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李擎苍等人时,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充满了怨毒与疯狂,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李擎苍……没想到你中毒之后,还能活着来到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锣一般。
李擎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如铁:“说!军中与你们幽冥教勾结的人是谁?你们费尽心机想要劫持粮草,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黑衣人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圣主的计划……早已布下,无人能挡……青阳城……很快就会成为人间炼狱……”他挣扎着想要再说些什么,身体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双眼圆睁,很快便没了气息。
玄机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摇了摇头:“已经死了。”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很快便在他舌下发现了一枚细小的剧毒药丸,早已被他咬破。“又是这种自杀式的奸细,看来幽冥教的教规极为严苛,一旦被擒,便要立刻自尽,绝不留下任何线索。”
他拿起黑衣人腰间的银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风”字,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之前从血影怀中搜出的“幽岚”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这是幽冥教风护法麾下的‘追风令’。”玄机子沉声道,“看来血影确实是风护法的得力手下,而林文彦则是风护法安插在军中的眼线。但能让林文彦接触到核心军务,甚至在议事时自由出入,背后之人的权限必然不低,王彦的嫌疑确实最大。”
“事不宜迟,立刻回府衙提审王彦!”李擎苍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同时派人搜查他的府邸,务必找到确凿证据!另外,将被俘的几名普通黑衣人带回,严加审讯,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秦岳和陈武齐声应道,立刻吩咐亲卫收拾战场,押解俘虏,准备返回青阳城。
此刻已是深夜,青阳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打更声偶尔传来。大军押着几名被俘的黑衣人,沿着西郊古道缓缓返回,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李擎苍骑在马上,体内的血影寒毒时强时弱,让他备受煎熬。每一次颠簸,都让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眼前时不时闪过黑茫,但他依旧强撑着精神,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王彦若是内奸,那他潜伏在军中多年,究竟目的何在?当年靖王谋反伏诛,他作为靖王旧部,蛰伏二十年,难道仅仅是为了报仇?还是说,幽冥教的圣主,与当年的靖王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那枚“幽岚”玉佩与靖王的“幽玄佩”同源,这绝非巧合。
一路思索间,青阳城的城门已近在眼前。城门下灯火通明,玄机子早已派人提前通知了府衙,亲卫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将参军王彦“请”到了府衙大堂等候。李擎苍翻身下马,在秦岳的搀扶下,快步朝着府衙走去。
府衙大堂内,灯火通明,数十支火把将整个大堂照得如同白昼。参军王彦身着一身青色官袍,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神色看似平静,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起身拱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之色:“将军,听闻西郊破庙围歼了幽冥教余孽,不知是否擒获了林文彦?那厮竟敢勾结逆贼,真是罪该万死!”
李擎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秦岳、陈武等人分立两侧,目光都集中在王彦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沉默了片刻,李擎苍终于开口,语气冰冷:“王参军,三日前商议粮车改道,你为何同意让林文彦留在议事现场?他只是个负责粮草登记和调度的后勤主簿,本无资格接触这种核心军务。”
王彦心中一紧,连忙躬身解释道:“将军,当时情况紧急,原定路线暴露,我们必须尽快确定新的路线,否则粮草押运途中恐生变故。林文彦熟悉粮草调度和装载情况,属下以为让他在场能及时汇报相关情况,提高议事效率,绝非有意让他知晓改道之事。事后属下也未曾想过,他竟会勾结幽冥教,真是识人不明,属下有罪!”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又主动承认了“失察之责”,看似态度诚恳,实则暗藏心机。
“识人不明?”秦岳上前一步,厉声问道,“赵虎是你举荐入亲卫营的人,如今查明他是幽冥教奸细,潜伏在亲卫营三年之久,多次参与核心军务的护卫工作,险些酿成大祸!这也是你识人不明?王参军,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彦的脸色瞬间一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连忙说道:“这……这不可能!赵虎当年参军时履历清白,在战场上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属下才举荐他进入亲卫营。属下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幽冥教安插的奸细!此事属下确实有失察之责,还请将军降罪!”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跪下请罪。
“不必急于请罪。”李擎苍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本将军今日不是来降罪的,而是来查明真相的。王参军,你且看这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玄机子,玄机子会意,从怀中掏出那枚“幽岚”玉佩,放在案上。玉佩通体呈暗黑色,质地温润,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幽岚”二字在灯火下隐隐泛着邪气,边缘的云纹繁复而诡异。
王彦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眼神也有些躲闪,不敢与李擎苍对视。虽然这变化只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李擎苍和玄机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王参军,你可认识这枚玉佩?”玄机子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王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这……这玉佩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属下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或许是当年在某处集市上偶然见过,时间太久,实在记不真切了。”
“记不真切?”玄机子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此乃幽冥教风护法的‘幽岚佩’,而风护法的代号,恰好与当年靖王的‘幽玄佩’同源。王参军,你当年曾是靖王麾下的参军,此事你不会忘了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秦岳、陈武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