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涂一乐瘫躺在藤椅之上,微风掠过湖面,徐徐吹入亭子之中。
武延晋站在一旁,手舞足蹈、煞有其事讲述七国使团之事。
他将七国使团的震惊,讲述的有鼻子有眼。
仿佛,他才是接待使团之人。
涂一乐只是面带微笑聆听,手指随意拨弄一段垂柳。
并不以为意,身子微微晃动。
“看把你激动的,这才刚刚开始。”
“七国使团经此一事,想必不再会有动作。”
武延晋信誓旦旦。
涂一乐抿了抿嘴唇,微微摇头:
“唉,没那么简单,这帮人聚在一起,是铁了心要搞事情。”
“他们还要做什么?我提前做好安排应对。”
武延晋一脸严肃,很想听到涂一乐对接下来的判断与安排。
毕竟,夫人何巧莲也一再强调,此次绝不能出现纰漏。
然而,涂一乐悠哉悠哉,仿佛什么都没有多想。
“没事,见招拆招就行呗。”
武延晋见状,瞬间觉得心中没底。
思来想去过后,还是开口追问:
“王爷还是明言,我亦好提前做个准备。”
“没什么好准备的,拿捏他们就好。”涂一乐很是随意说道:“他们还能有啥特殊计策?无非是造声势,彰显他们联盟的强大。贸易、珍宝、武力等等,咳,都比不过咱们的。”
武延晋见涂一乐随意,说了等于没说,心中更加忐忑。
还想再追问,却见涂一乐已经哼着小曲、闭上双眼。
他无奈之下,唯有作罢。
夜晚,京都驿馆。
专为接待外使修建的万国苑灯火通明。
七国主使齐聚。
房间无比宽敞,陈设尽显奢华。
但几位主使依然阴沉着脸。
屋内气氛很是压抑,全无来时路上轻松惬意。
“大奉好大的架子。”争腊主使率先打破沉默,手中紧握白玉茶杯,愤愤不平:“这驿馆看着华丽,用的不过是寻常器具,陈设不过是普通檀木。与我争腊驿馆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争腊船只被强行拖走扣押,主使心中一直憋着一肚子火。
仿佛吹毛求疵,能够挽回本国的颜面。
兰仓主使长叹一口气,无意识抚摸桌案上的漆面:
“大奉接待礼仪并挑不出错处,都是依照规制。但正因如此,让人感觉疏离。仿佛我等与那些西域小国无异。唉,并未将咱们放在眼里。”
“不仅仅是礼仪之事。”扶南主使接着说道,回想起水上情景,挥之不去:“今日所见之物,无不是在彰显他大奉的技艺,这般运用在水师之上,可不容小觑。”
……
各国使者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内容却是天马行空,并没个主心骨。
绪罗主使一直阴沉着脸,他猛然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重重放下金杯,发出一声闷响。
“够了。”他语气低沉,环顾众人:“我等远道至此,不是为了长他人志气。大奉的确有出乎意料之处,但摄政王只是贪财之徒罢了,一心只想赚钱,却被困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
各国主使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容。
绪罗主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不过是些漕运之利罢了,各位打起精神来,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另外,伺机与大奉水师一战,算是友好演练。”
演练是不曾提前准备的。
本以为战船驶来,便可震慑住大奉,却不料在此事上竟然吃瘪。
各国主使眼中重燃光亮,无不期待起,七国与大奉的水师演练。
巨舰是他们的底气,更是彰显国力的资本。
纵使蒸汽船力量再足,如若是作战,一定不能近得了七国战舰的身。
“好了,各位依计行事。”
绪罗主使幽幽一句,众人纷纷起身,毕恭毕敬行礼离开。
第二天。
京都笼罩在一抹惶恐之中。
酒肆茶楼、市井街巷,无不流传着七国之事。
“听说了没,南洋七国结盟,咱们的水师完全不是对手啊。”
“港口停靠的大船见到没?那些就是七国的战舰。”
“希望不要开战,不然这生意可怎么做?”
“无需开战,七国已经占据上风,生意?没辙。”
“唉,完了,完了。听说七国香料不足,不再销往大奉,今后恐怕要断货了。”
“争腊、兰仓的宝石,价格已经翻了三倍。”
“不止这些啊,还有各国的药材,也将停止供应。”
“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抢货?”
“别急,别急,官府已经发布榜文,价格只是短暂波动,还需理性购入。”
“理性?再晚可就连汤水都不剩了。”
……
京都城内人心惶惶,投机商人蜂拥而至,将七国特有货物尽数购入。
一时之间,价格陡然飙升。
贸易秩序几乎失控,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七国主使身处茶楼之上,无不面露笑容,看向窗外街道之上。
昨日的震惊阴霾已经一扫而空,现在唯有剩下,等着看大奉朝野震动的笑话。
七国的货物断绝,那大奉许多商品将无原材料,无数店铺将会关门大吉、无数商人将倾家荡产。
绪罗主使难掩心中喜悦,捋了捋胡须甚为得意:
“立竿见影。觐见大奉皇帝之时,七国将占尽优势。”
“那是自然,也让大奉知道知道,离了我们七国货物,他们将寸步难行。”
“摄政王生意颇广,想必十有八九将难以为继。”
“最为急切的,理应是摄政王,他生意破产,想必会对咱们另眼相看。”
“我倒是认为,让大奉向我们纳贡,也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所有人放声大笑。
正在此时,茶楼伙计进入倒茶。
众人的声音渐消。
显然,对大奉心中还是有所忌惮。
绪罗主使发现端倪,便很是自然看向伙计:
“我来问你,此时都在传,七国战力远超大奉,你怎么看?”
伙计快速扫了一眼,确认都乃是番邦之人。
他便面露笑容:
“客官说得对,强,七国很强。”
显然,这说辞只是对店内客人的托词。
绪罗主使并不买账,继续追问:
“如今市面上哄抢七国货物,你怎么看?”
“客官抬举,小的并不了解。我只知在茶楼忙活计,养家糊口罢了。”
“如若贸易断绝,恐怕你这茶楼之中,亦不会再有客人。”绪罗主使得意微笑:“你这过活的营生,想必也会不再。”
“那不是小的该操心的事。”伙计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白上一眼:“大奉有皇上、有摄政王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伙计不再逗留,重重一甩毛巾,快步向外走去。
七国主使放声大笑,只认为大奉百姓过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