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阳点点头,又问起林兵夫妇。
“你爸妈适应得怎么样?在老家住惯了,突然来帝京,怕是会拘束。”
“还好,”
林辰笑着说。
“我妈跟沈奶奶聊得投缘,我爸刚才还跟您聊起小时候的事呢,看着挺放松的。”
“那就好。”
秦正阳放下茶杯,语气柔和了些.
“你爷爷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他走得早,我这当叔叔的,总得把他的后人照看好。”
“小兵是个实诚人,在老家受了不少苦,以后在帝京……大夏,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笃笃笃——”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打断了秦正阳的话。
“进来。”
秦正阳开口道。
门被推开,秦建英端着个空茶盘走进来,神色有些异样。
“爸,外面有客人。”
“谁啊?”
秦正阳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时间点来拜访,多半是急事。
“是肖书记,”
秦建英顿了顿,补充道。
“带着他孙子肖飞,还有……还有帝京副市长张二河,说是特意来拜访您。”
秦建明和林辰对视一眼。
肖正国这个时候带张二河上门,是什么意思?
秦正阳却只是眉峰微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抹笑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肖。”
他缓缓站起身。
“建明,小辰,走,出去迎迎。”
林辰跟在后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张二河刚被纪委调查,肖正国却带着他登门,这分明是把态度摆到了明面上。
要保张二河?
走到院子里,果然见肖正国站在石榴树下,穿着件中山装。
肖飞和唐婉儿跟在身侧。
而张二河,则垂手站在稍后半步的位置,头微微低着,脸色苍白,跟在机场的判若两人。
“秦长老,深夜叨扰,不介意吧?”
肖正国看到秦正阳出来,笑着拱手,语气热络。
“你肖大书记亲自登门,我敢介意?”
秦正阳也笑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倒是你,这个点不在家陪孙子还有孙媳妇儿,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这不是听说林老弟来了,特意带孩子们来认认门嘛。”
肖正国转头看向肖飞。
“小飞,叫秦爷爷。”
肖飞恭敬的喊了一句。
“秦爷爷好。”又看了眼林辰,挤了挤眼睛。
唐婉儿也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秦爷爷好,秦叔叔好。”
秦正阳打量着她,对肖正国笑道:
“这姑娘看着不错,老肖,你孙子眼光还行。”
肖正国哈哈一笑。
“小孩子家家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说着,目光落在张二河身上,语气淡了几分。
“秦长老,我给你带了个‘学生’来。”
张二河连忙上前一步,对着秦正阳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秦……秦老,晚辈张二河,以前糊涂犯了错,今天特来向您赔罪。”
秦正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张二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衬衫早已被浸湿。
他能感觉到秦正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重,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肖正国在一旁没说话,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秦长老……”
张二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都在打颤。
“晚辈……晚辈以前鬼迷心窍,做了不少糊涂事,不仅给组织抹黑,还……今天来,就是想当着您的面认个错,求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下来得突然,连肖正国都愣了愣。
秦正阳眉头微蹙。
“起来说话。我秦家院子里,不兴下跪这套。”
肖正国在一旁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二河,秦长老让你起来,没听见吗?”
他虽有心拉张二河一把,却也知道在秦正阳面前,这般作态只会适得其反。
张二河这才哆嗦着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秦正阳。
秦正阳这才缓缓开口,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建明,把客人请到书房去。”
“是。”
秦建明应道。
肖正国连忙道:“
秦长老说的是,深夜叨扰,是该换个清静地方说话。”
林辰朝着肖飞和唐婉儿扬了扬下巴。
“走,我带你们去客厅坐,那边有刚泡好的茶。”
肖飞咧嘴一笑,凑到林辰身边小声说:
“辰子,我爷爷这出唱的哪出啊?带个副市长来赔罪,怪吓人的。”
林辰瞥了他一眼。
“少打听,坐着喝茶就行。”
唐婉儿轻轻拽了拽肖飞的袖子。
“别乱说。”
三人往客厅走去,肖飞还在嘀咕。
“我看那姓张的吓得腿都软了,秦长老气场也太足了……”
书房里,秦正阳坐在主位,肖正国坐在他左手边,秦建明和张二河分坐两侧。
秦建英端来茶水,给几人倒上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衬得气氛愈发凝重。
张二河的手紧紧攥着裤缝,手心全是汗,连茶杯都不敢碰。
还是秦正阳先开了口,看向肖正国。
“老肖,你这深夜带着人上门,可是稀客啊。”
肖正国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实不相瞒,秦长老,我是为二河这事儿来的。今天下午他找我,把前前后后的事都交代了,哭得涕泪横流,说自己悔不当初。”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
“这小子是有错,而且错得不小,贪赃枉法,纵容家属,按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不含糊。”
“但他刚才也说了,愿意把所有赃款都交出来,还说以后要是能有机会,一定洗心革面,跟着我好好干,绝不再犯糊涂。”
秦正阳没接话,只是看着张二河。
“他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张二河连忙抬头,声音依旧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