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良端起搪瓷缸喝了口热水，热气氤氲了他眼角的细纹，语气也松弛了些。
“说起来，你和小飞那小子是铁哥们儿吧？他在电话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年纪轻轻就有胆识，我还当他是年轻人互相吹捧，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辰笑了笑。
“我们就是互相帮衬。”
“能在那种时候互相帮衬，才是真交情。”
赵安良放下搪瓷缸。
“赵叔，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您尽管开口。”
赵安良摆了摆手。
“真不用。你送来的那些帐篷、药品和食品，已经解了大半个青溪镇的燃眉之急。”
林辰看着赵安良眼底的红血丝。
“其实我对废墟搜救、伤员急救这些不算陌生。要是救援队缺人，我可以加入。”
“那可不行！”
赵安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斩钉截铁。
“你当我刚才白说的？里面多危险，余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房梁、碎石说塌就塌，你进去能干什么？添乱吗？”
他见林辰还要争辩，又放缓了语气。
“小林，我知道你心善，想做事，但得分轻重。你留在镇上，协调物资、联系资源，能救的人比你钻进废墟里多得多。听我的，千万别以身犯险，不然我没法跟小飞交代。”
林辰看着赵安良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赵叔，听您的。”
赵安良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这就对了。说起来也到饭点了，指挥部备了点热乎的，就是条件简陋，白粥配咸菜，你和江小姐不嫌弃吧？”
“不嫌弃，能喝上热粥就挺好了。”
江雪薇连忙说，她看了眼林辰身上的泥污。
“我们去旁边洗把手就行。”
“哎，好。”
赵安良喊来一个工作人员。
“带林董和江小姐去那边的临时洗漱点，然后安排一个帐篷。”
说完回头看向林辰两人。
“我这里比较忙就不留你们了。”
“好的赵书记，那我们就先走了。”
……
洗漱点就在安排的帐篷旁边，用塑料布围起来的，地上摆着两个大水桶，旁边放着几块肥皂。
林辰和江雪薇简单冲洗了手脸，回来时，工作人员已经把饭菜端到了角落的小桌上。
四个搪瓷碗，两碗白粥，一碗咸菜，还有几个白面馒头，冒着热气。
林辰和江雪薇坐在小桌旁，慢慢喝着粥。
三个保镖就守在帐篷门口，手里也捧着碗，小口吃着。
江雪薇咬了口馒头，低声说：
“这粥还挺香的。”
林辰“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帐篷外。
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村民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旧相框，一个老太太用袖子擦着照片上的灰尘，眼泪一滴滴砸在相框上，嘴里喃喃着。
“我的儿啊……”
旁边有个年轻姑娘，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望着自家塌了一半的房子发呆，眼神空洞。
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蹲在角落，围着一个救援队员，听他讲外面的情况，脸上带着既害怕又期盼的神情。
不远处的临时医疗点，护士们正抬着担架匆匆进出，偶尔传来伤员压抑的呻吟。
……
风从帐篷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泥土和消毒水的味道。
林辰喝了口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却沉甸甸的。
“在想什么？”
江雪薇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什么。”
林辰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馒头掰了一半给她。
“多吃点。”
江雪薇接过馒头，咬了一小口轻声说：
“不管做什么，都得小心。”
“知道。”
林辰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帐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