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睫毛轻轻一颤，并未言语。
秦离见状，喉结微动，又低声道：“从前只道风月之事不过俗世欢愉，直至遇见你，方知情之一字竟能蚀骨焚心。
大婚之夜初尝云雨，此后便似饮鸩止渴，愈陷愈深。
婉儿......”他声音暗哑如砂纸磨过。
“我真的爱你，情不自禁地想触碰你，占有你，与你体会各处极乐滋味。
这样的我，或许会让你厌弃，但……我……”
话至此处，他忽然收声，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散入荷塘。
许诗婉听了，心里蓦地一软，嗫嚅道：“我不讨厌……”
秦离眸色骤亮，如星火燎原。
他拉了她的胳膊，让她转向自己，欣然道：“不讨厌，那便是喜欢了？”
许诗婉耳尖微红，轻轻点了下头。
“我既心悦你，便愿意与你巫山云雨，缠绵缱绻。
更何况，你很会讨人欢心，我也是得趣儿的。”
许诗婉脸颊烫得厉害，不敢与秦离对视，但还是咬着唇将后面的话说完。
“只是有时候身体疲惫、或是太过羞赧，会有些别扭罢了。
你莫要多心。
能同你在一处，我很欢喜。”
秦离自是听出她言语间的纵容与柔情，心头滚烫，一把将人按入怀中，轻声道：“婉儿，此生有你，我再无遗憾了。”
两人又温存片刻，方穿了衣裳，将船划出荷塘深处，停于开阔之地。
微风徐徐，月光皎皎，菡萏亭亭。
许诗婉坐于船头，手握银簪将墨发绾起。
秦离看得入神，喃喃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许诗婉放下手，抬头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她慌忙移开眼睛，小声开口：“我们回去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秦离眼中含笑，“好。”
**********
两人回去沐浴后睡下，一觉醒来又是太阳正当空的时辰。
许诗婉虽然觉得有些不像话，但不被规矩束缚的感觉实在舒坦，仿佛回到从前的自在日子。
她还是很乐意享受的。
秦离出门将船退了，又准备去做午饭。
许诗婉拦了他。
“今日你歇着，我来。”
秦离受宠若惊，又多了几分期待。
此前只吃过许诗婉做的长寿面，还没尝过别的，今日终于有口福了。
许诗婉做了三菜一汤，也炖了一条鲈鱼。
鱼汤清亮，鱼肉雪白，香气随着热气袅袅升起。
秦离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刚咀嚼两下，眼神忽然一滞。
鱼肉入口即化，鲜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鱼汤的醇厚恰到好处地包裹着鱼肉的嫩滑。
他不由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品味后才抬眼看向许诗婉：“婉儿，你练了多少次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许诗婉浅浅一笑，“一次。”
秦离：……
看着他惊诧的模样，许诗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在厨艺一事上，有些天赋。
迄今为止，尝试过的所有菜式，初次便可以将之做得十分美味可口。”
秦离听了，心生敬佩，“婉儿做什么都如此出色。”
许诗婉摇头，“并非如此，我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
比如毒与药，便不是我之所长。”
“为何？”
“我幼时体弱多病，为调理身体，喝了太多药。
痊愈后，我看着那些草药，便会有呕吐之感，一点也不想再去碰。
被师父逼着学了基本的药理，能简单给人看看病，不至于当个睁眼瞎，便罢了。”
秦离点头，“原来如此。”
他将许诗婉做的其他菜也都尝了一遍，赞不绝口。
末了，又指了那道清炖鲈鱼道：“婉儿，我最喜欢这个，以后可不可以只做给我一人吃？”
许诗婉觉得他有几分孩子气，但也可爱得紧。
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下来。
秦离顿时眉开眼笑。
“婉儿最好了。”
午后，许诗婉坐在床上看书，秦离枕在她膝盖上，闭目养神。
许诗婉左手执卷，右手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像对待宠物一般。
秦离很是受用，甚至将手探入她衣裙下，摩挲着她光滑的小腿。
阳光正好，金桂飘香。
室内一片静寂，只偶尔传来令人心痒的翻书声。
不知过了多久，秦离倏然睁开眼，翻了个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许诗婉道：“婉儿，今晚我想去山上……”
许诗婉身体一僵，过了片刻才将书拿开，神色复杂地看他。
她都不用细想，就知道秦离在打什么主意。
秦离伸出两根手指，揪着她衣袖一角，轻轻摇了摇。
用撒娇的口吻问道：“好不好？”
许诗婉实在见不得他这般模样，和平日里那不苟言笑之人大相径庭。
她眼底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头在秦离额头上吻了一下，“好。”
秦离原本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打算，没想到许诗婉如此轻易便答应了，他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婉儿真的愿意？”
他又试探着问。
“嗯。”许诗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欢喜，我便欢喜。”
秦离喉咙发紧，心跳如鼓。
想起两人互通心意后发生的种种，秦离倏然明白。
许诗婉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掏心掏肺地对那人好。
或是讨好，或是纵容，亦或是怜惜。
总之会让那人像是掉入蜜罐中，从头到脚都透着甜。
秦离忽而抬头，吻了吻许诗婉的唇，沉声道：“婉儿，答应我，会永远陪着我，我已经不能没有你。”
许诗婉愣怔片刻，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秦离便扣了她的下巴，再次封住她的唇。
他抽出许诗婉手里的书，随意丢到一旁，将人压在了天青色引枕上。
********
夜半子时，雨墨村沉浸在深沉的静谧之中。
村中大多人家早已熄了灯火，只有零星几扇窗棂间还透出昏黄的烛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许诗婉与秦离顺着上山的台阶缓慢前行。
月光如水，漫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那些细碎的光斑便如同活物般在石阶上轻轻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