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又是哪一个？
闷油瓶将我护在身后，率先从石洞中走出去，随后我也扶着洞口探身出来。
果然是张日山，他弯腰靠在石阶上，捂着胸口喘息，转头看向我们，表情还有些惊奇。
“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我和闷油瓶打量他一眼，胸口受伤，伤的不轻，但应该死不了。
他不是地下保险库的守护者么，在这里他说了算，怎么还会受伤了呢？又去看他对面，能伤到张日山应该是个狠角色，也会是佛爷的人么？他们两个还起内讧了么？
那人就跪坐在平台不远处，我们看过去都一愣，因为他身上缠满那种白色蛛丝，看着十分臃肿，而且，那些蛛丝好像还在他身上蔓延，连头上都有，几乎只露出半张脸来，我只能确定他是个男人，闭着眼，看不清面容，难道这位就是地底蜘蛛侠么？
张日山咳两下，他看向我们身上，“小心，是菌丝！快处理干净。”
我立即转头看向闷油瓶，他身上确实落了不少漂浮起来的白色蛛丝，他说是菌丝？不是蜘蛛丝？
这地真够邪门儿，还会有这么奇怪的菌丝，是菌丝的话就要小心孢子寄生，看来这东西能寄生在人体当中，对面那人就中招了，成了培植菌丝的容器，看他的样子恐怕连脑袋里都长满了，半张脸被白色菌丝裹的严严实实，看着就让人窒息。
不过我们一路走来，两边全是这东西，应该也接触到不少，到现在也没什么反应，或许还没到孢子成熟的时机？不行，不能有一点大意。
我示意闷油瓶捂住口鼻，左手缠上衣袖帮他全部轻轻掸落。
我身上也有，但是很少，主要由他在前面开路了，他侧头看着，等我停下手，又用手电光照着帮我细细拂落下去。
互相处理完，我们来到张日山左近，问道，“这东西会寄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张日山一直看着我们，确定我们都没事，轻笑出声，“这东西挑人，看来你们也不合它口味，或者说，它很不喜欢你们身上血的味道，值得庆幸。”
我看一眼不远处那人，菌丝很喜欢他，把他做成一个上好的培养皿，他现在还活着吗？
我问张日山，“这是谁？你同僚？”
这地下值守的人还真是命苦。
张日山摇摇头，眼里有些好笑的样子，“是跟你们有样学样，打算进来做贼捞点好处的人，很不幸，他千辛万苦进来了，却机缘巧合被菌丝看中，于是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军人。”
嗯？军人？他也进了佛爷麾下？
我正在翻找急救包，脑筋又转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军人”，应该是“菌人”，怎么这货也爱讲谐音梗吗？
还有，什么叫做跟我们有样学样，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这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出去了我要告他诽谤。
“呸，你说谁是贼？小心我给你伤口塞一把菌丝哦。自己包扎吧。”
本来还想帮他处理伤口，这会听他这么污蔑我们，还是他自己来吧。
张日山解释，“是当年听说了你们的丰功伟绩，这位也想学钻地鼠进来打秋风，结果就这样了。”
我一下知道这是谁了，是小花提过的那个挖洞进来保险库的人吧，十多年了，怎么他当年没死，终于还是进来了，只是变成菌丝寄生体了么？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张日山轻轻哼一声。
他解开衣服，胸口被划了一道伤口，万幸没伤到骨头肺腑，见他自己消过毒，敷上药粉，随便贴上一个大号创口贴了事，看得我直皱眉，张家人果然是不怕疼的。
他提着刀站直了，撇我一眼，“谢了，死不了。”
怎么佛爷留下的人都是一派活不起的样子，好像活着也行，死了更好。
闷油瓶一直看着那个菌人，只见那人身上的菌丝一刻不停在蠕动，试图把人完全吞掉一样。
“这个样子，还有救吗？”
张日山白我一眼，“救他做什么，煮火锅吗？他已经不算人了，没有人的意识和痛觉，只是一颗人形菌子罢了，我砍过他好几次了，除不了根，总死不掉。”
“哦，这样啊，没试过用火？”
张日山低头看看平台上的水，“他不是人，但他不傻，只要沾到点水他就死不了，我拿他无可奈何，最近他波及的区域又变大不少，照这样下去，保险库迟早是他的天下。”
没想到一颗菌子也有如此这般生存的智慧，我听完倒有点佩服这玩意儿了，它还挺顽强，挺励志，任你千锤百炼，它自百折不挠。
“留着它不好么？就和平共处。”
张日山一脸无奈，“我们是运气好，没有被寄生，万一呢？近些年新月饭店已经很少接存取业务了，即便是老客户来，我们也尽量要求代存，就是担心会出事。董事会已经开始商量关闭保险库的事了，资金将绝大部分退回，若客人放弃寄存的东西，我们也会代为处理干净，保证无后顾之忧。”
别人我不知道，小花存的东西绝对不要了的。
菌人像在恢复，张日山也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有些无奈，看向闷油瓶，“小哥。”
怎么办？这菌人就是保险库里的病毒，张日山都处理不掉，若留着也是个隐患，我们想带张日山走，但是看他的样子还想跟菌人再战三百回合。
闷油瓶没什么表示，别人不求助，他不会主动插手，何况这是佛爷的人。
张日山本来也没指望我们帮忙，他吐出一口气，又三两步冲到菌人面前，那菌人没抬头，菌丝往后蔓延，直接拖着这人往后退出去。
我看着都吓一跳，这玩意反应好快，还力大无比，那菌丝不是像蛛丝一样脆弱易断吗？怎么会这么柔韧有力。
张日山跟着欺身向前，斩断了一缕菌丝，那菌丝落在地上眼看着就变脆了。
观察一会，我感觉张日山说的不对，这人应该还有一点意识在的，他不想死但也不想杀张日山，所以有时候菌丝的动作会出现卡顿。
闷油瓶也在皱眉看，我凑近他耳边问，“还能人菌分离吗？”
他摇摇头，“分离，必死。他活着，全是菌丝在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