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

四月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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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谢谢支持正*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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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青梅酒,两碟广寒糕。

西郊坟冢累累,高低错落不知几何,点燃香烛,焚烧纸钱,暖风卷得香灰四处飘散。

“恩科即将开考,望妹妹在天之灵保佑棠儿前程通达,平安无恙,科场高中。”容开济肃穆站立,喃喃虔诚祷祝,拈香拜了拜,端正插好。

容怀瑾的无字墓碑就安葬在容开济血亲的衣冠冢之侧,父子上坟时往往一同祭拜。

“这青梅酒是棠儿亲手所酿。”容开济执壶倒酒,絮絮叨叨告诉容怀瑾的亡灵:“孩子越来越懂事了,读书一贯认真,学问大有进益,夫子时常夸他文章做得好,又幸得数位贵人提携襄助,日后大有可为。”顿了顿,容开济神情凝重,无声祈求:

只盼妹妹泉下有知,保佑棠儿平安,性命最要紧,哪怕一辈子当个小生意人,也好过事败被周家和平南侯府联手追究。又有庆王,那位殿下十分信任棠儿,如今实在不敢想象将来事发后的境况,前路莫测……

容佑棠双膝跪地,默默焚烧纸钱,哀伤追忆,缅怀母亲。

许久后,容开济把想说的话都倾诉完毕,遂招呼儿子:“好了,棠儿,咱回家吧,待放榜后再来祭拜。”

“好。”

容佑棠打起精神,耐心细致收拾齐整,提起篮子,搀着养父离开,去外面官道寻看守马车的李顺。

西郊是出了名的坟场。城里普通人和附近郊县百姓的亡故亲人皆埋葬在此,这些是有坟包墓碑、有子孙后人定时修葺祭拜的。

同时,隔着一条人为堆砌的高大陡坎,西侧洼地乃乱葬岗。无亲无故病死冻死的乞丐、身份不明猝死的外乡人、被歹徒谋害者等,官府也阻拦不了,总有尸/体被悄悄丢弃乱葬岗:有的刨个浅坑,有的裹草席,有的赤条条长眠……故,西郊多野狗野猫。

“爹,小心。”容佑棠搀扶养父,小心翼翼穿过坟冢间的曲折小径。

陡坎就在前方。

容开济习惯性抬头眺望数眼:那个衣冠冢,丧尽天良的周家有派人去祭拜吗?

当年杨若芳暗派杀手谋害后,为平息周仁霖怒火,谎称“意外坠湖溺亡”的容姨娘母子尸/体已打捞,草草在西郊靠近乱葬岗的旁边立了个衣冠冢。

“嗯?”容开济突然低声惊呼。

“爹,怎么了?”容佑棠头也不抬问,他左手提篮右手搀扶,正低头看路。

“那两个是……周家派来祭扫的?”容开济疑惑问,同时非常生气:周家人性泯灭,杀害无辜,末了连衣冠冢也不肯派人修葺祭拜,那坟包都被雨水侵塌了!

容佑棠早就知道周家为掩人耳目、草草给自己和母亲设了个衣冠冢,他为了不暴露,不得不隐忍,只作看不见,专心祭拜母亲实际埋骨的坟冢和养父亡故的家人。

相距约一里地,隔着数不清的坟包墓碑。

容佑棠踮脚,极目远眺:

只见侧前方靠近乱葬岗那处,有两个女子,一蓝裙、一青裙,正惊恐尖叫,呼喊救命。

蓝裙是盘髻的年轻妇人,被侍女模样的青裙女子护着后退,青裙女子手提竹篮,不停挥舞——不知何故,她们被五六条野狗包围了。

“救命!”

“救命啊!”

她们抱成一团,放声大哭,跌跌撞撞,不停后退,完全无法抵抗扒坟吃人/肉的野狗。

周围虽然有三五家上坟的人发现了,但他们均迟疑不前,忌惮地观望:乱葬岗的猫狗鬼气森森,最“脏”又最“凶”,挨一下子一年都倒霉,大不吉利。

容开济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皱眉高声提醒:“遇恶狗不能示弱,你们越害怕它们就越猖狂!”

“救命!”苏盈盈尖声哭喊,她终于坚持到有路人可能愿意帮忙了。

“那位大爷!”侍女手中的竹篮已被野狗咬走,她濒临崩溃,声嘶力竭求救:“大爷,好心的大爷,救命,它们要吃人啊!”

“那是周家苏姨娘。”容佑棠告诉养父,他随即拔出靴筒里匕首,四处看看,捡了些拳头大的石头装在篮子里。

“啊?”容开济惊诧,不解问:“她为何会祭扫那衣冠冢?”

“不清楚。爹,您站这儿等会儿,我去赶野狗。”容佑棠嘱咐。

“你愿意——”容开济险险打住:你愿意帮周家人?

“看在她们祭拜的份上。”容佑棠淡淡笑了笑,塞几颗石头到养父怀里:“给您防身。”而后他提着半篮石头,握紧匕首,气势汹汹,不消片刻便疾冲了过去。

“走开!”容佑棠故作凶恶状,先投掷石头,特意重重踏步,频频投掷石头,并挥动匕首:“走不走?!”

五六条野狗猝不及防,闪避石头攻击,跳开后退,却不肯离去,龇牙咧嘴,腥臭脏污,阴森森低吼,前半身伏低,蓄势待发,作跳跃攻击状。

“你们别哭了,气势不能弱,快骂它们!”容佑棠喝令瑟瑟发抖躲得远远的女子,一边投掷石头,一边拿匕首恐吓。

“滚、滚开!”苏盈盈带着哭腔,战战兢兢听令喝骂,其侍女见总算有男人援手,瞬间大胆不少,怒而叉腰,放开嗓子呵斥:“畜生!给牛肉吃还不够?还想吃人/肉怎的?滚滚滚!”

容开济毕竟不放心,随后用衣襟兜了十几颗石头赶到,亦重踏步,凛然正气地驱赶野狗。

不多时,五六条野狗见人多,遂不敌溃散,跳过陡坎,夹着尾巴逃回乱葬岗。

“哎呀它们跑啦,多谢二位恩公!”侍女满头冷汗,长长吁了口气。

“多、多谢两位恩人。”苏盈盈惊魂甫定,欠身致谢,她身穿素色蓝绸裙,未施脂粉,只用一根银簪盘髻,并无其它首饰,其侍女亦素净,二人扫墓的仪态打扮无可挑剔。

容佑棠不由得心生好感,再细细打量:

眼前的衣冠冢已被整理过,塌陷的坟包填了土,墓碑祭台已清扫,香烛纸钱齐备。只是祭品乱糟糟,干果糕点撒了一地,熟牛肉连肉沫也没剩下,全被野狗舔得一干二净。

容佑棠心中满意点头:就凭这些,我就不后悔帮你们一把!

“此处近乱葬岗,扫墓最好别带肉食祭品,以免招来野狗抢食,它们活成精了,不怎么怕人。”容开济好意提醒。

苏盈盈欠身垂首:“多谢恩公指点,奴家初次祭拜此处,多有不懂,险些遭了扑咬,幸亏二位仗义相助,奴家不胜感激。”

“估计是你们手上沾了牛肉香。”容佑棠猜测。

青衫侍女随即抬手细嗅,苦笑道:“公子说得没错。唉,以后再不敢带肉食来了,都换成干果吧。”

容佑棠不欲多谈,委婉道:“时候不早,就此别过,你们小心些。”

苏盈盈主仆二人立即慌了,下意识扭头看不远处陡坎上探头张望的野狗群。苏盈盈胆战心惊,急忙恳请:“求恩人大发慈悲,可否允奴家二人同行?”

容佑棠不置可否,用眼神尊请养父的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莫折煞小儿了。”容开济谦和提议:“同行至官道,如何?”

苏盈盈欣喜垂首:“您老先请。”她虽为风尘出身,但能被捧为泸川花魁,除美貌外,礼仪涵养自然不差,否则周仁霖也不会将其秘密带到京城。

羊肠小道,四人同行。

容佑棠搀养父在前,苏盈盈主仆紧随其后。

行至半途,容佑棠忽然听见身后苏盈盈隐忍痛苦呻/吟。

“姐姐,你怎么了?”苏燕是苏盈盈从泸川带来的心腹,相伴近十年,私下以姐妹相称。

“无、无碍。”

“是不是刚才受惊、动了胎气?”苏燕惊惶扶稳,抬头便脱口恳请:“恩人稍等!”

容佑棠无奈停下,容开济一听见“胎气”就扭头,想了想,问:“可撑得住?你既有孕,为何还冒险来扫墓?”

苏盈盈忍痛,抬头惨笑:“恩公,奴家乃外地人,京中并无亲友,如今特来祭拜无缘得见的姐姐母子,一是感同身受,悲其不幸遭遇,二是积德行善,希望能保佑腹中孩子平安出生。”

更重要的是,此举能搏得周仁霖那伪君子的赞赏。容佑棠心知肚明。

容佑棠叹了口气,转身,接过苏燕挎着的竹篮,问:“你能自己走到官道吗?”

苏盈盈脸色雪白,狼狈歉意道:“公子,让、让奴家缓缓,应无大碍。”

“行,你歇会儿。”容佑棠点头。他对类似苏盈盈的周家人并无偏见,更无迁怒之意。

四人走走停停,最后当容佑棠想搀扶时,却被养父抢先——容开济担忧儿子靠近周仁霖的妾侍心里会不自在。

两辆马车同时返城,进城后才分开。

恩科会试开考的前两日,宋飞约见容佑棠,他们在南街一家酒楼碰面。

“就是她,那个穿蓝的孕妇人。”宋飞坐在窗口,俯视热闹熙攘街市,用下巴点点被周仁霖搀下马车的苏盈盈,详细说明:“按唐爷的意思,我这阵子找人盯着周筱彤,发现她身边的侍婢悄悄到僻静药堂配落胎药,前夜下的药,那苏姨娘挺聪明的,没喝,还揪出了周筱彤的侍女,导致周仁霖掌掴女儿,大闹一场。”

“杨若芳又带儿女回娘家了吧?”容佑棠笃定问。

“没错。现在苏盈盈全然不信任请上门的大夫,宁愿自己出来看诊,惊弓之鸟啊,昨天今天找的并非同一家医馆,她是有多怕被害?”宋飞奇异地暼一眼雇主,状似随口问:“唐爷跟周家有血海深仇吗?”

容佑棠直接忽略对方问题,嘱咐道:“继续盯着,小心些。李旦那边如何了?”

“哦,周李两家本来有意结亲,可李家子嗣单薄,李旦势必纳妾,可杨若芳善妒,周家原本有姨娘庶子,却莫名其妙死了,周筱彤又暗害父亲妾侍的胎,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亲事多半要黄。”

容佑棠满意颔首,提醒道:“敌人的对手,即暂算我方盟友。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帮一帮苏盈盈,她在周家后宅,心计手段都有,能成不少事。”

是能折腾不少事吧?

宋飞点头,挪近些,揶揄说:“唐爷,在下斗胆问一句:莫非您是苏盈盈的老相好?那女人曾是名满泸川的花魁,啧啧,都说蛮女多情——”

“少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容佑棠打断。

“嘿嘿嘿~”宋飞笑得又浪又欠揍,状似在发痴,实则靠近了仔细观察雇主脸上的伪装,他好奇耳语问:“您这是人/皮面具还是粉饰?还挺逼真的。”

容佑棠毫不客气,横肘当胸击退对方:“宋飞,你今日叫我出来,就这么点事?别的没有了?你对得起我前前后后使的一千两银子?”

“知道知道,我知道!”宋飞忙不迭举起双手,作头疼状:“您放心好吗?我不知多爱惜自己的招牌,拿钱肯定会仔细办事的,这不正在禀告进度吗?否则我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

“你记得就好。”

“好吧,其实还有一件事。”宋飞罕见地犹犹豫豫,吱吱唔唔。

容佑棠起身,作势要走——

“哎!等等,您看看您吧就是没点儿耐心。”宋飞紧盯雇主的眼睛,缓缓道:“前几日苏盈盈携贴身侍女出城,去西郊扫墓……”

容佑棠神色如常:“扫墓有什么问题?”哼,我能不知道你在诈我?

“她去祭拜同为周仁霖妾的容姨娘母子,暂未发现问题。”宋飞眨也不眨眼睛,暧/昧道:“期间,她们不幸遭遇野狗围攻,被一俊公子所救,英雄救美,挺耐看的。”我那天才知道,原来死因蹊跷的容姨娘生的庶子叫周明棠。

有些时候,直觉虽缺乏有力证据,甚至荒谬可笑,但它可能就是真的。

“你既看着,怎么不出手相救?也好搏个英雄救美的名声。”容佑棠淡淡道。他从未想过能隐瞒身份一生,而且长期遮掩躲避,担惊受怕,他疲累不堪,对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早已心中有数。

所以,对宋飞的试探,他毫不惊慌。

“我怎么敢?”宋飞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今日扮作年轻书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露馅了。他叹惋痛惜:“大名鼎鼎的花魁啊,长得真标致!我倒是想英雄救美,却不能对不起唐爷给的银子,唉~”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容佑棠一板一眼问。

“没了。”

“那行,你继续,待李家明确拒绝周筱彤后,就算事成,到时再付清酬银。”容佑棠起身匆匆离开。

宋飞也起身,他步履轻盈,不自知追了两步,随即硬生生停住,告诫自己:嗨,算了,何必呢?管他是谁,痛快给银子就行,别惹事。

六月初七晚

明早赴考,容开济比儿子紧张焦虑百倍。

“都收拾好了吗?”容开济患得患失,总不放心,又解开包袱检查一遍,严肃叮嘱:“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你要照顾好自己,放心放胆,不必紧张,夜间风露寒凉,记得添衣……”

容佑棠刚泡完澡,身穿月白里衣单裤,脚蹬木屐,闲适惬意窝在圈椅里,频频点头,对养父的所有嘱咐欣然顺从。

戌时正

“明儿赶考,得起大早,棠儿,你这就睡吧,养足精神。”容开济严肃吩咐,随即催促儿子歇息。

“好啊。”容佑棠起身,咯吱咯吱踩木屐朝里间走,虽然毫无睡意,但准备躺着闭目养神,可还没挨到床沿,管家李顺就急匆匆小跑进来禀报:

“老爷、少爷,庆王殿下和郭将军驾到。”

“哦,快请贵人上座,奉好茶,我这就出去。”容开济忙吩咐,他余光看见容佑棠从里间走出来,立即将其推回去:“我去招待,你快休息,别喝茶兴得睡不着觉。”

“没事,我就出去打个招呼,他们可能找我有事。”容佑棠扒着屏风,极力争取。

容开济转念一想:“也成,不好怠慢贵客。”

随即,容佑棠简单披上外袍,父子一同去客厅,自是先行礼。

“免礼。”赵泽雍抬手虚扶,视线落在容佑棠脚踩的木屐上:那十个脚指头粉白圆润,形状优美,看着真是……怪有意思的。

“容哥儿明日一去,定要蟾宫折桂了,我以茶代酒,先贺一杯。”郭达朗笑举起茶杯。

容开济欲言又止,容佑棠悄悄表示不碍事,笑眯眯饮尽,还煞有介事回敬一杯:“多谢郭公子,愿承您吉言,希望考后能有机会请您喝喜酒。”

“哈哈哈~”郭达鼓励道:“一定有机会的!路祭酒可赏识你了,说你前途不可限量。”

赵泽雍话一贯不多,但眼底满是笑意,眼神堪称柔和。他忙完从北营赶回城,特意叫上表弟一起来容家,只为临下场前看看对方。

“殿下、郭公子,这是新做的广寒糕,甜而不腻,尝尝?”容佑棠热情摆茶果招待——他来了,我怎么能够躺着闭目养神?根本做不到。

送到庆王和郭达眼前的食物,都由几位随行军医验过,这规矩宫里待过的容开济最清楚,此时他正在偏厅忙着招呼庆王的其余随从。

“还成,挺好吃的。”郭达拈起两块,识趣地起身:“我出去瞧瞧你们家的花花草草。”说着便晃出去门口,自愿充作哨兵。

赵泽雍低声问:“你是睡着被叫醒的?”

容佑棠顺对方视线看脚下木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趾,尴尬道:“我失礼了,正准备上床,其实肯定睡不着的。”

“你年纪还小,只管放开应考,恩科不中,还有正科,正科再不中,凭监生的身份,你已有资格入仕,不必过于看重名次。”赵泽雍正色宽慰。

呃,有这样鼓励赴考学子的吗?

不过,说得也挺有道理:尽人事,听天命,且天无绝人之路。

容佑棠忍俊不禁,赞同道:“殿下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过来。”赵泽雍莞尔。

容佑棠扭头看看门窗,难得听命一次,略靠近些,小声说:“当心我爹突然进来。”

赵泽雍挑眉:“那正好,省得——”

“我开玩笑的!”容佑棠立即讨饶,赵泽雍将人拥进怀里,只亲吻额头一下,随即松开,嘱咐:“连考九日,你带上王府腰牌,在考场若遇见麻烦,切莫隐忍,直接禀告巡官或主考。”

容佑棠已习惯对方强硬作风,他表面顺从点头,心里却说:普通考生谁敢啊?寒窗多年,就算拼死拼活也要考完才离场!

“二十三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赵泽雍问。

庆王不擅温言软语,表达情意的方式通常直接问: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本王尽力满足。

“嗯……让我想想。”容佑棠心念一动,沉思半晌,才郑重恳求:“殿下,我可不可以讨一个宽恕?”

“宽恕?”赵泽雍笑问:“你又准备做什么?周明宏不是被你彻底斗倒了吗?”

“他活该。”容佑棠理直气壮,而后诚挚请求:“殿下,可以吗?我担心以后做错事,您会忍无可忍,特别特别生气。”

赵泽雍佯怒道:“你既知道,那还犯错?今后遇见麻烦务必及时上报,严禁私自行动!”

来不及了,我已经做了不少了。

容佑棠强掩惆怅忐忑,与庆王谈笑,送走客人后,他翻来覆去至深夜才迷糊入睡,个把时辰后就被家人叫醒,匆匆忙忙赴考。

寅时,夜色仍浓重,京城大街小巷却别外热闹,大批考生涌现,步行的步行、坐车的坐车,赶赴考场静候。

“哈哈,幸亏咱们出门早!”李顺得意地赶着马车。

“子门街口堵得不像话,真热闹啊。”容佑棠感慨,兴致勃勃观察沿途。

容开济眼底大片青黑,绷着脸,唇抿紧,两手用力交握,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也是赴考举子。

卯时正,会试考场门开,考生蜂拥前去排队,验身验包袱,防止夹带舞弊,而后方可入内。

“棠儿,你多保重!”容开济紧张得两手冰凉,将整理好的包袱交给儿子,依依不舍送到门口,反复叮嘱:“有事禀告考官,困了累了就趴着歇会儿,别太勉强自己。”

李顺也忧心忡忡:“就是,一共考九天,时间绰绰有余,咱不急的。”

“知道知道,你们回吧,我进去了啊!”容佑棠笑笑,挥挥手,提着包袱往前走,消失在人流中。

与此同时·洛台县客栈内

“瑫儿?瑫儿?该起了。”已洗漱穿戴整齐的容正清摇醒侄子。

“唔……四叔早。”瘦了一大圈的容瑫奋力睁开眼睛,倦意甚浓,含糊问:“天亮啦?”

“卯时三刻了,快起来洗漱用饭,早些赶路。”容正清催促。

“天黑前能入京吗?”容瑫坐起身,难掩雀跃欢喜,对京城向往至极。

容正清笑道:“可以的,此处距京城不过数十里。”

“太好了!四叔,咱们终于到了!”容瑫万分激动,兴奋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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