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了！”
派出所二队办公室，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讨论得正欢的刑警们抬起头。
“十二点了？”
杨跃挑眉，这是一个什么很重要的时间点吗？
“我去问问方芳招没有。”
“队长怎么还没传消息回来？”
“我们一切的推论都建立在方芳是知情人甚至共犯上，如果队长和邓武他们没找到证据……”
“应该是堵车还没到，魔都这路况谁还不清楚。”
“那怎么办？冷俊要被放归了。”
“一定要想办法冷俊留住！”
……
杨跃听到二队刑警们的话，恍然。
原来是这个十二点。
冷俊该无罪释放了。
“有新线索，不能延长扣押时间吗？”
二队的人听到杨跃的问话，诧异看过来。
见是杨跃不是他们的同事，他们才恍然，这办公室还有外人。
“没有切确证据或者人证，不能算是新线索。”
所以如果方芳不招供，邓武没传消息回来，冷俊还是要被无罪释放。
这就是司法程序。
可刑警们哪里敢让冷俊离开。
他此前的有恃无恐是因为警方没有证据，在警方有可能得到证据的情况下，这个连环杀人犯会做出什么事真不好说。
万一是去街上随机砍伤路人泄愤怎么办？
冷俊在关押室大门口，签好字，嘴角带笑的走了出来。
他抬头，眯着眼，望蓝蓝的天火红的太阳，浑身都放松下来。
“警察，呵……”
那一声“呵”当中，充满藐视和嘲讽。
他迈开步子，大跨步朝外走。
二队刑警们想要去拦，杨跃留下一句“我来”，率先走过去。
“兄弟！”杨跃拍了拍冷俊的肩
冷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侧身避开杨跃的手，回头打量。
目光触及瘦骨嶙峋的杨跃时，他微微有些愣住。
死气沉沉的身体活力满满的眼睛，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你有什么事？”冷俊收回打量的眼神，温和的询问。
看似温和，实则强势，发起问题，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杨跃也收回打量的目光。
这个冷俊吧，和名字挺搭，假温和真冷漠，且俊！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认识认识兄弟你，我叫杨跃，兄弟你叫什么？”
冷俊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看了看四周，那一个个偷偷往这里瞧的刑警，动作不要太明显。
想留他？
呵！
没证据，拉家常又能留他多久。
冷俊嘴角笑意越发温和，“我叫冷俊。”
明明是温和的笑，杨跃却有些鸡皮疙瘩升起的感觉。
他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关押室，“我看你是从那边出来的，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啊？”
冷俊奇异的看了杨跃一眼，笑得很是古怪，“警方怀疑我是犯下717案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杨跃僵住。
冷俊笑得越发奇怪，“怎么，杨先生不知道吗？我以为杨先生是知道什么，才找过来说话的。”
杨跃干笑，“那我要是知道，我还敢来搭话吗？”
“不过警方既然放了你，那你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冷俊意味深长的笑笑，“是嘛。”
“杨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他笑了笑，“我还想回去，洗洗我这一身晦气。”
杨跃想，回去是不可能让你回去的。
“不能洗，什么晦气，我看是喜气还差不多！”
“喜气？”冷俊惊讶得温和的假笑都险些维持不住。
杨跃用力拍了拍冷俊的肩膀，把人拉到警厅椅子上坐下说。
“你看，你被怀疑是嫌疑犯，枪毙的罪，现在却无罪释放，不是喜气是什么。”
“真是晦气，你就出不来了。”
冷俊听了，有几分得意。
这倒确实是喜气，他自己谋划来的喜气，还把警察耍得团团转。
杨跃见冷俊那自得的表情，有些摸到这人的性格。
自大，傲慢，骨子里却藏着自卑，想要得到认可，还有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就知道要怎么留人了。
杨跃靠近冷俊，哪怕冷俊抗拒的避开他也当没看到。
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一对夫妻两个少年，“呐，要说晦气，还是那一家子更晦气。”
冷俊看过去，见是他曾在经济杂志上看到过的资产大亨陈伟陈总，眼眸微闪。
他晦涩难明的开口，“他们，怎么会晦气？”
杨跃一副“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低声道：“知道他们今儿为什么在警局吗？”
冷俊从哪里知道，这种自己一无所知的感觉叫他很是不高兴。
杨跃也不管他，自顾自说，“我给他们弄来的。”
说着，他得意的抖动腿，斜眼瞟冷俊。
冷俊不信，“你？”
杨跃点头，“嗯哼！”
冷俊眼中满是不屑，嘴上却道：“如果真是你把人弄来的，那可能就是你的晦气，不是人家的。”
那是什么人，资产大亨，这个瘦成骨头架子的人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杨跃一副心虚气短的神色，不由大声道：“什么我的晦气，我可是给他们把被换的真儿子找到了，不然他们一辈子都被假儿子给骗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寻我晦气！”
声音不小，角落的四人都听到了。
陈峰对杨跃那是真的恨之欲死，冲过来就要给杨跃一拳，被眼疾手快的警察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在警局还敢打人！”
“放开我，都是这个混蛋，他害我没有家了，我爸爸妈妈不是我的了，我打他怎么了，我要打死他！”
杨跃一副害怕又幸灾乐祸的表情，轻咳一声，眼神瞟向冷俊，意思是在说，怎么样，兄弟我没吹牛吧？
冷俊就明白了，这个莫名其妙搭话的病痨鬼，原来是做了件大事恨不得满天下宣扬。
他也不着急离开了，闲闲的往后一靠，“你怎么发现的？人陈总自己都没发现儿子是假的。”
杨跃一副偷乐的表情，指了指陈峰，“还不是这个假少爷他妈，是个蠢的，竟然摸到假少爷身边去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我啊，长了一双招子眼，一眼看出假少爷和他妈相，偏巧，这假少爷和真少爷起冲突，那个傻缺女人还一个劲帮着假少爷，我能看不出有猫腻！”
冷俊看看那个所谓的真少爷，干瘦营养不良的身材，衣服也是廉价的。
“你不怕猜错了，可能只是人穷志短，不敢招惹有钱人家少爷。”
杨跃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吞了吞口水，左右看看。
“这不、不能吧？当、当时的情况，我跟你说，你遇上肯定也怀疑的……”
冷俊听着杨跃讲来龙去脉，闲散靠着椅背嗤笑。
搞半天，原来是个自以为是还洋洋自得的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