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涵的老家位于春阳省的锦川市,锦川市坐落在春阳省南部,依山傍水,是座透着古朴气息的小城。
按照规矩,葬礼要回老家办理,城郊的清溪村便是王诗涵的老家,村子沿溪而建,青瓦白墙的老屋错落分布,田间小道蜿蜒曲折。
王家在清溪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家境殷实的小康之家。家里有不仅房地多,更有点农业机械的门店,在村里多少有些名气。
只不过这份家业,后来没能落到王诗涵父亲王建国手里。
王诗涵的爷爷王青山,一直看重子嗣传承,盼着能有男丁继承家业、光耀门楣。可王建国偏偏只生了王诗涵一个女儿,后来王诗涵又早早离家闯荡,更是让王青山心里的不满越积越深。
反观王诗涵的大伯王建军,不仅生了个儿子,还一直守在村里,嘴甜会来事。
王青山年纪渐大后,越发觉得“家产不能落在外嫁的孙女手里”,便索性将家里的田地、房产等一应资产,全都交给了大伯王建军打理,明里暗里就默认了由孙子继承家业。
也正因为这件事,王建国在家族里抬不起头,因此受他父亲的影响,对王诗涵从小他就看着不顺眼。心里憋着一股气,对“生儿子”的执念也就更深,到最后才酿成了让高龄妻子怀孕、最终一尸两命的悲剧。
金旭风出了传送阵,周身气息收敛,全速飞行之下,没过多久便抵达了清溪村。
但即便速度再快,等他赶到时,日头已西斜,接近傍晚。按照当地“日落前下葬”的习俗,葬礼仪式早已结束,院子里只剩零星帮忙的乡邻,正在收拾杂物。
一小时前.......
“你什么时候走?”王诗涵的父亲王建国正斜倚着门框,眼神里带着几分算计与不耐,冷冷地看着王诗涵问道。
“你放心,就算不是为了给我妈守灵。等谢完孝我就走,不会碍你的眼。”王诗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回道。
她前几天赶回来时,本以为自己在外打拼多年,加上这么多年往家里汇了不少钱。父亲多少会念及父女情分,对她温和些。
可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的死竟藏着如此不堪的真相。父亲为了生个儿子,执意让已是高龄的母亲怀孕。母亲本就身体虚弱,加上孕期操劳、情绪郁结,最终难产,一尸两命。
“你是疯了吗?我妈年纪多大了你不知道吗?身体有多差你不清楚吗?你还敢让她怀孕给你生儿子,你到底是不是人!”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王诗涵再也忍不住,指着父亲的鼻子厉声怒斥。
“哼!要不是你个赔钱货,我用得着这么折腾吗?这么多年在外当模特,抛头露面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眼里还有我和你妈吗?但凡你懂事点,早点找个人嫁了,给家里添点助力,我会急着要儿子吗?”王建国脸色一沉,反唇相讥。
“呵!您现在倒怪起我来了?当初是谁嫌我是女儿?是,你们生了我,我该感谢。可生下来之后呢?你管过我的吃喝,问过我的冷暖吗?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吗!我的学费都是我自己挣的!我能有今天,全靠我自己拼出来的,我妈跟着你,也只受了一辈子苦!”王诗涵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满是失望。
“你……好啊!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我看你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王建国被怼得语塞,脸色涨得通红,撂下一句狠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发到网上去?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没良心的贱货,是怎么顶撞亲爹、不孝不义的!”
“好下场?”王诗涵深吸一口气,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哼,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以后咱们就彻底断了父女情分。我妈也不在了,这个家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也必要再回,你以后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拿到!”
王建国看着她决绝的神色和毫无转圜的眼神,心里顿时慌了神。
他自己那点养老金,勉强糊口还行,可要是想维持这些年习惯的体面日子,根本远远不够。
这些年,王诗涵几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汇几万块,数额从来不小,更是让他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日子过得舒坦又滋润,早就对这份汇款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硬声道:“哼!老子告诉你!赡养我,是你的法定义务!就算老子当年没多管你,你也得乖乖尽孝!”
“义务?尽孝?”王诗涵嗤笑一声,眼神愈发锐利,“谁跟你说这是无条件的义务?法律明确规定,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你尽过一天抚养我的责任吗?”
“真要掰扯法律,我完全可以凭证据主张你未履行抚养义务,要求减免赡养责任!既然你说这是义务,那我每个月就只给你义务的!按照当地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的赡养费,够你饿不死,够了吗?爸爸!”她上前一步,说得极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建国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逼得后退半步,看着她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竟莫名有些发怵。
毕竟,如今的王诗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拿捏的小姑娘,她是古武者,这股无形的气势,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争执不下之际,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道略显轻佻又充满激动的声音:
“哎呀!诗涵,真的是你啊!我听人说你回来了,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真是你!我就说,阿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肯定会回来的!”
王诗涵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穿着名牌休闲装、梳着油亮发型的年轻男子,身形微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殷勤。她皱了皱眉,看着这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迟疑地问道:“你是……木林?”
“对!就是我!没想到你现在成了大明星,还能认出我来,真是太给我面子了!”木林立刻笑着上前,语气难掩激动。
木林和王诗涵从小同班,也算发小。他打小就对王诗涵心存爱慕,死缠烂打了好些年,可王诗涵对他始终没什么好感。
后来王诗涵去了天海发展,成了公众人物,木林在电视上看到她后,那份年少时的执念竟愈发强烈,还多了几分偏执的占有欲。
现在听说王诗涵也回来了,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立马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正好撞见父女二人争吵。
这些年木林也算混得风生水起,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富二代。他父亲木铎,前些年偶然得到机会,当了陈雪鹰的替身,陈默的跟班。
借着这层关系搭上了圈子里的人脉,趁机做起了影视道具租赁的生意,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家境也彻底翻身。
“哎呀!这不小林嘛!真是稀客!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说说她!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一点女孩子的廉耻心都没有,也不知道抓紧找个人成家,真是让人操心!”王建国见了木林,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怒气一扫而空,转而堆起谄媚的笑,拉着木林就开始抱怨道。
木林一听就懂了王建国的话外之意,心里暗自窃喜。
虽说他对王诗涵垂涎已久,但不管是年少时还是现在,都没敢做过太过逾矩的事,同时他也清楚王建国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不过眼下他一门心思扑在王诗涵身上,自然顺着话茬往下接:
“叔叔您这话说的,咱们诗涵这么优秀,长得又漂亮,还愁嫁吗?身边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哪有什么追求者!”王建国摆了摆手,眼神里的算计毫不掩饰,“要是真有,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人来看看?哎呀小林,还是你有心,跟诗涵又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你现在谈对象了没有啊?”
在王建国眼里,木林家现在也算家境殷实,虽算不上顶级富豪,但也是当地数得着的富裕家庭。只要王诗涵能嫁给木林,他以后还愁没钱花?那点最低生活保障的赡养费,他根本看不上眼。
“王建国!”王诗涵听得怒火中烧,眼神冰冷地瞪着父亲,厉声怒吼,“我有没有对象、结不结婚,都跟你没关系!你少在这打我的主意!”
她心中又悲又愤,母亲尸骨未寒,眼前这个自称她父亲的男人,见从她身上榨不到更多好处,竟然想把她当成换取利益的筹码,简直让她恶心至极。
王建国还想再说些什么,打算趁热打铁撮合二人,可这时门外又陆续来了几位吊唁的乡邻,都是来给王诗涵母亲送最后一程的。他本想继续纠缠,却被木林悄悄拉住了胳膊。
“叔叔,现在这么多外人在,别让人家看了笑话。”木林压低声音劝道。
“好好好!还是小林懂事!”王建国见状,只好悻悻地闭了嘴,脸上又换上一副悲戚的模样。
“诗涵,你也别太激动。这里人多眼杂,要是争执起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对你的名声影响不好。有什么事,等阿姨的后事办完了,咱们再慢慢说。”木林走到王诗涵身边轻声说道。
王诗涵瞥了他一眼,自然清楚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但不得不说,木林的话确实有道理。
她现在若是闹起来,事情传出去对她不利不说,最后还得麻烦金旭风出面收拾烂摊子。为了不给金旭风添乱,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转身朝着院子角落的长椅走去,独自坐下,背影透着说不尽的落寞与疏离。她现在心里,真的很想金旭风,但是当日金旭风还在昏迷中。
好在他终究是来了。虽赶得稍晚,没能赶上母亲下葬的最后一程,但好在关键时刻的出现,就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她心头的阴霾,让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