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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动荡,多少人被打乱了计划,在其中受到了影响。大半个朝臣都有问题,却都有世家支持。世家虽然不是一块铁板,所有人都不是同一股利益绳上的。然而非常可惜,这次太子动了几乎所有世家的利益,除了闻家这少数世家幸免于难,其他几大世家皆拧成了一股,与太子对抗。

太子将矛头对准了程太尉,程太尉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在朝中说一不二的局面被打破。反过来,太子也到了众叛亲离、真正孤家寡人那一步了。

张染行在重重宫殿剪影下的阴影中,绿荫宫瓦的影子在日光下发着光。随着他在幽长的长廊中快步行走,那一重重的斑点如潮浪般涌来,打向他冷凝的面孔。环佩声相撞,他走得极快,在绿浓浓的□□中穿梭。

身后宫女内侍们追赶的颇为辛苦。

“殿下……”

张染不顾阻拦,猛地踏过一道宫殿的门,往内走去。他在空旷的殿堂中一路往后去,因为步子迈得急,甚至还差点被平滑的青石砖绊倒。张染很快到了内殿,看到了坐于案头抬头惊讶看他的太子张术。

张术摆手示意宫人们出去,张染几步奔到了他面前,俯下身,几乎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张染怒得双眼都红了:“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干出了这样的事!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糊弄吗?谁还敢给你收尾?!”

张染平时温温和和,偶尔发怒时说话阴阳怪气。他对太子向来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中带着疏离。太子心知这位弟弟因为身体不好,从而脾气乖僻。由此宁王对他冷嘲热讽时,张术从来不介意。

然这还是第一次,张染直接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喜怒。面对张术时,不再是对待主公殿下那般的恭敬态度,而是如兄弟打架般,恨不得揍他一顿。

张术被张染提着衣领时,还有空想:难得把张染逼出真火来了。

自从朝中龙虎之争愈演愈烈,宁王站到了太子这一边。被太子所保,宁王没有离京返回平陵过。这次宁王难得带妻女出京玩耍两天,回来后就发现长安天都变了。他的太子兄长执意扯出兵马生意这件大案,要处罚所有牵连此事的大臣。太子身边的谋士们纷纷离开,留太子一个人孤军奋战。才几天的时间,牢狱已经住满了大臣们。每日上朝,朝臣皆在和太子据理力争。听闻丞相称病不上朝,太尉成了众矢之的,御史大夫左右摇摆,干脆也称病了。

长安血流成河!

太子在逼迫世家!世家同时也在逼太子!

宁王回来后,长安早就变了天。他几乎看着太子从一手好牌,眨眼间就到了一手烂牌的程度。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如果太子非要做这种众叛亲离的事,势必要做出牺牲。那他一开始站队太子,不就站错了吗?!

张染恨声:“你猜不出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太子淡声:“孤早先就猜到了。”

“那你就把你身边的所有人往火坑里推吗?!你就算要动这件大事,不会事先与我等商量吗?你总是只听你自己一个人的话!从不考虑我等的意见,我等的前程!”张染一拳打过去,打在太子脸上,“我们这么辛苦跟随你,就是为了让你这般胡闹吗?”

刚愎自用!

从来只听自己的,不理会旁人意见!

从来都考虑自己,不考虑其他人!过分相信自己,那其他人呢?跟随他的人,活该被他坑死吗?!

太子被一拳打倒,倒在地上。他流了鼻血,被张染打得有点发懵。但张染这一下,也激起了他连日来的火气。他一直强忍着,一直努力告诉自己克制,然而、然而……张术腾地一跃而起,拳头如风般挥去,将向来羸弱的宁王打倒在地。他将对方压在身下,揪着青年的衣领吼道,“听你的?!明哲保身吗?!你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我要打仗,没兵没将!我要制止边关的兵马买卖,你们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就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我大楚哪来的来日?”

“张染!你也不看看!李二郎给我拿回来的证据!你知道现在边关乱成了什么样子了吗?你知道他们都投靠蛮族,我大楚都要换姓了吗?!”

“墨盒叛乱?!怎么叛的?南方战祸?!怎么祸的?官逼民反!”张术声音渐渐高昂,夹带激愤之意,“官逼民反啊!因为我们不顾百姓们的死活,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你们!依然觉得来日方长!”

张染漠着脸:“即使要动手,也该事先商议。”

“孤正是知道你们永远不会同意!”张术吼,眼眶也红了,“你看蛮族与我大楚在边关生事了多少年?当年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张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觉我处事太过自我,太无所顾忌。孤告诉你!我是有顾忌的!只是我的顾忌,和你不一样!”

张染微怔。

“你向来冷静得很。谁坐拥天下你都不关心,大楚成为什么样子你也不在乎,”看到张染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太子低笑,“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来没掩饰过你的脾气啊。你就是为闻家铺路而已……张染,你虽然加入我和定王的相争中,可你从来就不知道我们到底争的是什么。”

“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你不明白我们想让大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你只知道我不得朝臣的喜欢,质疑我为何从不听他们的意见。你还很羡慕定王那般得臣民爱戴……所以你才不理解我现在的所为!”太子松开了宁王的衣襟,缓缓站了起来。宁王沉默许久后,跟随他站起。

张染:“我需要理解吗?”

“你不需要吗?!”

两人仇恨般的对视。

这对兄弟,平时很难有这种对视的时候。

良久,张染平声,“你们不就是在争皇位吗?而你现在要输了,恐要将皇位送给定王了。我算是跟错了你,被你害了。”

张术冷笑。

第一次,张染这么平静地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太子站得笔直。他选择这条路,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后果。自己这位弟弟的漠然无情,自己绝对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对张染也很愧疚,知道自己带张染走了一条张染肯定不愿意走的路。他对旁的人还好,散了就散了。然张染是他弟弟,一直帮着他。当初他和定王斗得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张染在那个时候站队,自己不一定……

太子正要开口,宁王已经先开了口。宁王用复杂的眼神看一眼这位兄长,道,“怎么做?”

太子:“……”

张染声音漠冷:“我已经被你拉到了这条船上,想下船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既然闻家都支持你,我只能跟上了。我会继续帮你,继续站在你这边。我不理解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你需要用到我的,吩咐就是了。只是兄长,如果你倒台了,莫怪我弃你而去。”

太子微笑点头,他从就没觉得张染这种脾气,会对自己生死跟随。张染在这个时候还跟他站在一起,没有转去投靠定王,他就已经很欣慰了。

张染瞥他一眼,冷静下来后,与太子面对面,反而无话可说。他转身就出了宫殿,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留在光线阴暗殿堂中的青年。他脚步停顿一下,某一瞬,感觉到了太子的倦意与苍老。

太子立在玄重色内殿中,尘土飞扬下,他袍袖宽大,眼眸幽深,看着虚空中的尘埃晃神。他一动不动,一直那般站着。不知什么时候,大厦会将倾,瓦片会碎屑纷飞。墙塌了,楼倒了,而张术必然还站在那里。

金光阳光从顶罩入,隔着一排排窗子,张染离开宫殿,走在廊檐下。他一步步地走前,侧着头,每一眼,都看到窗扇后的青年。那青年微笑着看他,让张染心中骤然大恸。

隔着一排排窗,张染听到太子说话,“五弟,若你有能力,请尽力护佑这个王朝。只有你这般性情,才能佑护我大楚……这是为兄最后求你的了。”

张染从窗下走过,窗纹映在他面上。一时亮一时暗,而他默然无语。

他原先以为自己了解太子,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位兄长有抱负,有想守护的。定王也一样,定王只是和太子的理念不和……然而他们都和自己的理念不和。

张染就从不操心谁做皇帝,大楚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也没清楚两位兄长真正在争的是什么……

张染立于白玉扶栏前,望着一座座宫殿出神。在这一时刻,他有所感应,觉得自己会见证些什么……他想他和妻子,和闻家,和太子,和定王,他和他们都不是一类人。然而那又怎么样?漠不关心的人才有能力帮他们做他们做不到的人。往往没感情,比有感情的人做起事来,更加完美。

他不理解太子,他始终觉得太子是蠢货,硬生生将自己作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是大楚需要蠢货,他也依然会帮助太子。

很多人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太子身边,然宁王与闻家始终不弃。正是有这几人的势力在,于兵马生意一事上,太子才能立于主场之位。在宁王的安排下,太子快刀斩乱麻,先对并州程家军出手,向太尉问罪。

太子要停了所有的兵马生意,更在宁王的建议下,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把锋刃对准程太尉一人,莫要牵连太多了。

世家依然不罢不休。

程太尉却被逼得没有立场。

在五日的大朝小会不断后,在死了不少人后,程太尉于一日早朝后卸冠下跪,亲自撸下了并州郡守等几位要职,换上了旁的人。程太尉轻描淡写,将一切错事推到了并州手下,自己只担个“管教不严”的罪。太子胸中憋着口气,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动不了程太尉。程家在长安势力有多广,他这次才看明白。太尉不能动,动了反扑更加严重。

太子只能任太尉认罪。

朝会散后,太尉仍然跪于甬道路上自省。他将在这里跪一个时辰,作为兵马一案的终结。朝中很多大臣倒了,并州程家军的好几个要职也倒了。太子要求重新制定御律,严禁贩卖兵马。之后还有些细枝末节双方需要谈,程太尉的认罪,起码将大处结束了。

太子伤筋动骨,这帮大臣们也不如何光鲜。世家的回击还在之后,太子正严正以待地等着……

许多朝臣从跪着的太尉身边走过。

大楚不兴跪拜。平时上朝,都基本没有需要下跪的礼数。然程太尉身居高位,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下跪一个时辰。众大臣从他身旁经过时,对着太尉指指点点,小声评价。程太尉不愧是太尉,这么多人看着他,对他面露各种神情,他也能面不改色。可以见得,即使被唾骂,程太尉也不会变什么脸色。

能走到他这一步,取舍之间,程太尉想得比旁人要深远多了。

定王张桐与江照白也路过程太尉身边。定王在程太尉身边留了两步,面露古怪复杂之意,却又透着几分不忍。定王要跟程太尉说话,旁边江照白低声,“殿下,太尉戴罪之身。您若好言相谈,反招了旁人的眼。”

张桐便随江照白一同离去,走了段路程,张桐道,“兵马生意向来有之。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动手,伤及己身,实在是……”

江三郎随口道:“他们损的都是百姓们的利益。太子也是为国为民。殿下您莫太过心慈,您还没看明白吗?程太尉在并州、在长安的势力,都比你以为的要雄厚得多。太子不过试探了程太尉一下,太尉不过脱个冠而已……殿下您想想,太尉若是针对于您,您能撑得住吗?”

旁的人这般与太子等皇子说话,皇子必然震怒。然他们这位定王殿下不一样,定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好性子,江照白说话说得不客气,张桐非但不生气,还真低头反思去了。

张桐蹙着眉。

江照白再说:“等过两日,我将李二郎写的证据给您抄一份,你看看并州、陇西都在做些什么,就不会同情程太尉了。蛮族犯我边关,已经不可阻挡了。程太尉虽是您的外舅,您可不能太过相信他。您是想大楚和蛮族和平相处,程太尉却是想干脆把大楚卖给蛮族。”

张桐低声斥道:“我知道你与程太尉不和,然你这般中伤他,也不妥吧?”

江照白微微一笑,不跟定王殿下辩了,“您再看看就是了。”

“看什么?”

“太子殿下眼下看似胜了,然太尉是那般好对付的么?您且等着看,您眼中为民请命的太尉会如何对付太子殿下。我倒不是挑拨您与太尉的关系,只是让您提防着他便是。”

“太尉与太子是师生关系,太尉与您是外舅关系。对太尉来说,谁又比谁的关系近呢?端看有没有用,听不听他的话就是了。”

张桐自然是不信江照白的话的,并心中好笑。江照白隔三差五说起程太尉,评价一直是不太好。张桐原本疑惑,后来找人探知,得知江照白曾经差点娶了自己的妻子时,才知道若非程太尉阻拦……张桐心中别扭了两日,然他素来心性宽和,又从不见定王妃与江三郎私下有什么交情,江三郎也一直坦率无比,才没有将心事拿来疑神疑鬼。然张桐终于理解为何江照白不喜程太尉了。

只是江三郎的口才实在了得。

江照白并不是逮着机会就踩程太尉,小事他从来不说,每次说的时候,必然是程太尉与定王的原则有了冲突。

例如这次……定王口中斥责江三郎,实际上边关的兵马生意,比他以为的要严重得多。当他第一次得知时,也是心中惊骇。太子殿下拿大臣们下手,定王想到自己,若是他在太子那个位置上,他也会那么做……这帮大臣们,确实太过分了。

定王垂眸,想到:江三郎说太尉必将报复太子。不知太尉会如何做?

太子有闻家保护,世家想要动手,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程太尉跪了一个时辰后,上马车回府。马车中,程大郎为父亲揉着膝盖骨,面上冷寒,有愤恨之意。程太尉瞥他一眼,反而安慰他道,“不过是跪了一跪,没什么的。程家没有伤筋动骨,为父也算跪的值。”

“张术那厮竟如此侮辱父亲你!我程家定不饶他!”程大郎恨声。

程太尉闭了目,并不接程大郎那般口。侮辱么?确实挺侮辱的。他自然会报复回去,给太子吃些苦头。程家在长安扎根多年,势力庞大,又背靠并州的军队。哪是太子这种小娃娃动得了的?不自量力——既然太子扶不起来,换人就是了。

虽然觉得定王性格太软,容易被江三郎那种货色蛊惑。然性格软,也有性格软的好处……

想除掉太子,得先动闻家。

程太尉手扣着扶板,慢慢想着:动闻家吗?闻家皆是军人出身啊。要动闻家,双方就要打起来……

程太尉摸着胡须喃喃自语:“我一贯是不想动粗,不想打仗的……”

程大郎理解他父亲,若是程太尉想打仗,在并州那边的军队,又何必跟蛮族的右大都尉打交道?程太尉并不想跟蛮族打仗,并试图结束一切战争……

程太尉与程家大郎回去了府中,接到了来自并州的急报。同时程三郎家的三夫人也等候在外,程太尉让人叫她进来。三夫人林清河急急跟程太尉欠身行礼,就赶紧开口,“尊嫜(公公),我父亲说他的信函给您了……”

程太尉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林清河紧张地看着程太尉阅信,心中实在不安。她偷偷让自己的父亲去查当年丘林脱里一事的疑案,并没有跟两位程老说过。她想查出真相,想一个个去报仇。之前一直好好的,父亲并没有提出不对劲的地方。却是这一次,父亲来信说消息太过重要,他已经越过她,直接写书给程太尉了。

林清河并不知道父亲在边关查出了什么,但是林清河知道君舅清楚了自己不相信他们,应该会震怒……林家娘子在家中目下无尘,嫁到长安程家后,家中她最怕的,就是程太尉。

林清河忐忑不安地等着程太尉的审判。

却是太尉并没有发怒,而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完信函后,交与了程大郎。程大郎一目十行,慢慢露出了惊喜之意,听程太尉笑道,“这可真是瞌睡递了枕头过来……闻家女蛮夷出身,一个外邦女子,我倒看闻家要如何解释,太子要如何兜住。太子那般仇视蛮族人,他自己的表妹却是蛮族人……呵呵……”

林清河:“父亲……”

程太尉打断她:“你先闭门反省去。虽然你这次自作主张,却给了我们一个好消息。”

林清河疑惑。

程大郎看了这位弟妹一看,看父亲并不反对,于是一五一十地把陇西林将军的信件内容告诉了林清河。林清河渐渐欣喜:“我就知道!他们隐瞒真相,害了我夫君。那闻家……”

程太尉说:“这是我们的事,你不必操心了。”

“我想为夫君报仇……”

“报仇?”程太尉好笑,“政事一瞬万变,岂是你的小儿女情长说得清的?莫来捣乱。来人,将她关起来。”

林清河愕然,愕然后又愤怒。从程太尉和程大郎这里,她看出那两人所谓的报复,肯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们是为了换取更高更好的利益,他们并不像自己这般仇视那些人……她夫君的牺牲,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林清河心中发冷,为这一家子的没有情谊。可是她毫无办法!她在君舅跟前,连话都说不上!为他人做嫁衣!何等可笑!

程大郎在林清河被拉下后,挽了袖子,激动无比地跟父亲说,“那我们现在就叫破这件事……”

程太尉笑容加深:“不急。先计划一下,找到更多的证据。闻平那厮,对他小女儿如何,我是最清楚的了。我们先斩后奏,才能让他说不出话……对了,你去查查那个闻家幺女,到底是谁的女儿。林郎疑心是阿斯兰和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呵呵,我是不信的。让我们的人去查,这背后,肯定还有一个被忽略的人……”

“通知人手,在并州稳住阿斯兰。让阿斯兰主动来长安,来认回他的女儿。这般奇耻大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记住!让阿斯兰亲自来确认这件事!对阿斯兰礼待再礼待!我们送他女儿回去,想来他会高兴得很……”

程家的人,在程太尉的示意下,悄悄开始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安排。

某日暴雨之夜,在并州某处将军的府宅中,众大楚人士,恭恭敬敬地将蛮族左大都尉阿斯兰请来了府上。

他们一开始通过右大都尉阿卜杜尔,向阿斯兰示好,说找到了阿斯兰的女儿。后来阿斯兰的骑军队到来,阿卜杜尔便被挤了出去。阿斯兰根本不想和阿卜杜尔分享自己的事情,阿卜杜尔纵是万分好奇,在这位凶残同僚的眼皮下,也只能灰溜溜退回了自己的地盘。阿卜杜尔天天望眼欲穿,想知道阿斯兰和这帮大楚军人谈得怎么样了……

大楚军人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阿斯兰只说了一句:“证据。”

就把一切事交给他们去忙了。

之后阿斯兰住在并州某府上,却沉默寡言,对此事再没有说话。

直到此夜,长安城中送来了所有该有的证据,众人才将阿斯兰请来。将军当面,恭恭敬敬地向那位不知道什么表情的面具男人揭示当年被刻意掩饰住的真相……

同一时刻,雨水哗哗作响,天地间只听到雨声。

闻蝉坐于屋中,向青竹讨教女红。她想给自己的新婚表哥做双鞋,然她的秀气女红又不够用,便向青竹询问。一室灯火温温,一众年轻侍女们围着翁主,说笑着陪她玩耍……

忽然间,哐哐哐,府宅大门被重重拍响。

有人在府门外吼:“开门!我奉太尉之命,前来捉拿蛮夷之女入狱!我有太尉符节为证!开门!”

众侍卫通报。

众侍女面色大变,苍白无比。

于一众惶惑中,闻蝉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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