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怠慢，上前恭敬行礼。
项仇放下手中的茶壶，目光温和地落在二人身上，尤其是多在林小希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
“不必多礼，坐吧。”
两人依言在亭中空着的石凳上小心坐下，沈静媛的心中更是打鼓。
这阵仗，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项仇亲手为二人各斟了一杯清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他并未直接切入正题，而是如同闲话家常般问道：“那日比试，消耗甚大，身体可还吃得消？”
沈静媛连忙道：“回院长，已无大碍，多谢院长关心。”林小希也轻轻点头。
“嗯。”
项仇抿了口茶，缓缓道：“那场‘表演’，很精彩，出乎了本座，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尤其是林小希，你最后那手......算是自创的阵法，可谓石破天惊。”
温霄闻言，锐利的目光立刻如同实质般落在林小希身上，仿佛要将她里外看个通透。
林小希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与探究，心中一紧，垂首道：“院长过誉了。弟子当时情急，福至心灵，侥幸成功，实乃集合了小静的冰系之力、场地环境以及……对手的压力，并非弟子一人之功。”
她语气诚恳，将功劳分散。
这番不卑不亢、心思缜密的回答，让项仇眼中赞赏之色更浓，连一旁的秦絮都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温霄却突然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侥幸？福至心灵？小娃娃，过度的谦虚便是虚伪。那阵法蕴含的‘镜反’、‘空间折叠’、‘能量引导’雏形，绝非侥幸可得。”
“你且说说，构建此阵时，如何想到以水波涟漪稳定冰镜结构？又如何确定那些能量折射节点的？”
他一连串问题抛出，专业而犀利，直指阵法核心。
林小希知道遇到了真正的行家，收敛心神，刚要回答。
庞友那有些不满的声音便传进了林小希的耳朵里。
“温老，你这是做什么？干嘛一上来就凶我们家小希？小希，不用理他！”
听到庞友明显袒护之意，林小希对着他淡淡一笑以示安抚，随后便认真回答道：“回长老，弟子在居所时观水映月，月影随波而不散，悟得水之‘柔’与‘承载’可稳定映照之物，冰虽坚脆，但其本质乃水之固态，以水元为引，以‘镜湖’意境为桥，可使其刚柔并济。”
“至于能量节点......”她略微迟疑，似乎在组织语言。
“弟子当时并未精确计算，而是......感觉，感觉那些能量流经之处，何处‘顺畅’，何处‘阻滞’，便顺势引导，如同......梳理水流。”
“感觉？顺势引导？”温霄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
阵法之道，向来讲究精确计算、严谨构型，感觉二字，太过虚无缥缈。
项仇却笑了笑，打断道：“温老，此非探讨阵法之时，稍后再议不迟。”
温霄正是学院首席长老。
他不再说话，但目光依旧灼灼地盯着林小希，仿佛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
项仇这才将话题引回正轨：“今日唤你二人前来，主要有两件事，其一，便是关于启蒙班弟子，是否该正式参与战斗序列之事。”
他看向刘琛与桑凌。
“你们执掌启蒙班多年，对此有何看法？”
桑凌连忙起身，恭敬道：“院长，按学院传统，启蒙班主在打牢根基，认知世界，不宜过早涉及实战，以免根基不稳，或心生畏惧，断了道途，然......”
他看了一眼林小希二人，话锋一转，“讲道比试沈静媛、林小希二位弟子表现......实属异数，若所有启蒙班弟子皆有此等心性、天赋与应变之力，提前接触实战，或许......并非坏事，只是，需有万全之策，循序渐进，且不能以偏概全。”
秦絮长老在一旁淡然开口：“风险与机遇并存，温室花朵，经不起风雨，但贸然将雏鹰推下悬崖，亦是残忍，需制定严格标准，设立保护机制，以小规模、高监督的方式进行试点。”
项仇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林小希和沈静媛：“你们是当事人，亲身经历，有何感受？”
沈静媛想了想，率真地说：“院长，我觉得实战比光听课有意思多了！也能更快地发现自己哪里不足！就是......有点太吓人了，要不是小希在，我可能早就慌了。”
她实话实说，引得温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林小希则沉吟片刻，道：“回院长，弟子认为，理论与实践结合，确能加速成长，昨日一战，弟子对自身灵力控制、对水元素的理解，乃至对战斗节奏的把握，都有了过去数月静修都未必能有的提升。”
“但是，温长老与秦絮长老所言极是，若无昨日那般特殊的对手、环境与压力，普通启蒙班弟子贸然参与高年级比试，恐非益事，或可......先从模拟实战、与固定陪练切磋，或处理一些危险性极低的外围任务开始？”
她的建议，既肯定了实战的好处，又充分考虑到了风险与可行性，显得成熟而周全。
在场的人却都神情各异，不外乎惊讶于林小希小小年纪便懂得了这些。
难不成真是皇室长大的花朵会更早的独当一面？
项仇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集思广益，各有道理，此事关乎学院基础教学变革，需慎重决议，今日之后，将由秦絮长老牵头，会同各院部，拟定一个详细的《启蒙班实战引导试行方案》，再行定夺。”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小希，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这第二件事，便与你有关了，林小希。”
亭中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有些走神的沈静媛，都瞬间集中到了林小希身上。
林小希心知重点来了，坐直了身体，凝神静听。
“你于阵法一道之天赋，讲道比试时已展露无遗。”
项仇顿了一下继续缓缓道，“福至心灵也好，厚积薄发也罢，能于激战之中，临阵创出那等精妙阵法，纵有取巧与环境之利，其本质已远超寻常阵法师毕生所求，我学院立世之基，除武道传承，便在于丹、器、阵、符等辅修大道，其中，阵法一道，尤重天赋与悟性。”
他看向身旁的庞友：“庞长老，你执掌阵法堂，以为此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