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尔哈走出帐篷，迎面就遇到了飞驰的箭矢，差点就小命不保......
但凡他刚刚站位再偏一点，可能就真的中箭了。
以草原的医疗条件，中箭了基本就等于死了......
惊讶的看着插进地里还在颤抖的箭矢，察尔哈怒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袭击乎察部落？！”
在偌大的蛮庭草原，根本没人敢跟乎察部落动手。
就算是王帐也不行。
王帐敢跟乎察部落动手，那乎察部落就拼死咬下王帐一块肉，第二天入主王帐的很可能就不是现在的王帐部落了。
其他大部落也是同样的道理......
草原上，部落之间的吞并时常发生，大家早就习惯了。
夜袭也是吞并时的惯用手段，乎察部落的人应对的很及时。
有专门的人员去看管牛羊，受惊的马匹也很快就被安抚下来，整个乎察部落因为一场夜袭变得骚乱又有序。
最关键的是，部队已经迅速集结上马朝着草原上奔驰而去。
草原上，可以看到一排明亮的火把，在漆黑的草原里格外显眼。
一轮箭矢洗礼，一轮火箭洗礼，不需要察尔哈安排，救火的人早就准备好了。
察尔哈翻身上马，他要看看是哪个部落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察尔哈刚冲出去，就看到火把落地，等他冲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敌人的踪影了。
察尔哈怒目圆瞪：“看到人了吗？”
“没有。”
“给我追！！”
“这个距离恐怕已经追不上了......”
“老子说！给我追！”
“是！”
察尔哈看着已经将草原点燃的火把，吩咐道：“赶紧让人给我救火！”
部落不能着火，里面是帐篷和牛羊。
草原上同样不能着火，没有了草原就没有了牛羊。
没有帐篷最多是露宿几天，没有了草原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草原上风大，一旦火势真的起来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
乎察部落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夜袭的人。
从火把上来推断，夜袭的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千人以上的规模。
这么点人，想要吃下乎察部落是不可能的。
对方的主要目的就是放火，想要用火来摧毁乎察部落。
乎察部落并没有损失太多东西。
有点损失，但不多。
这点损失放在小部落里都属于可接受范围之内，更别说乎察部落了。
将还可以使用的箭矢收集一下，说不定，这次夜袭乎察部落还有的赚......
但是算账归算账，乎察部落这次可是丢了面子。
账面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敢对乎察部落动手等于把察尔哈的脸放在地上摩擦......
察尔哈愤怒的将酒碗砸在地上，“给我查！必须查到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对我乎察部落动手！”
现在正是交战时期，这个时候对自己人动手那是大忌，会被所有部落一起攻伐。
术赤迟疑片刻，说道：“察尔哈，恐怕不好查。”
这次的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仗着夜色的掩护，一轮雨泼箭矢能造成多少杀伤是多少，第二轮火雨完全是为了给乎察部落造成困扰。
只发射了两轮箭矢，对方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甚至连火把都给扔掉了，没有丝毫留恋转头就走。
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对方早就提前计划好了一切行动。
想要查到对方的踪迹，怕是很难。
而且，谁都知道这是大忌，真要是被查到了，王帐都不会帮忙，怎么可能被抓住把柄？
“不好查也得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察尔哈都这么说了，术赤只能老老实实照办。
只能看手下人的本事了，草原人草原活，在草原上追踪敌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术赤绝对对方既然准备的齐全，那肯定不会留下被追踪的痕迹。
察尔哈黑着脸，说道：“往后晚上加紧戒备。”
“我明白。对了，察尔哈，我有一个怀疑。”
“说，不要跟中原人一样磨磨唧唧！”
术赤分析道：“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哪个部落会对我们动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中原人干的？”
“不可能！”
察尔哈摸着胡子，说道：“术赤，你是不是糊涂了？中原人在南边呢，再说，他们怎么可能有胆子对我动手！一定是玛哈部落的人！说不定，还有王帐的算计！”
乎察部落也有自己的死对头。
而且，王帐那位很乐意看到乎察部落和玛哈部落在可控范围内打起来，然后吞并整合两个部落。
中原人有没有胆子对乎察部落动手？
术赤其实也不知道，他跟察尔哈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过，中原已经在南面动手了，南面也是蛮庭。
既然敢对蛮庭动手，那应该也不差一个乎察部落吧？
“我听说，有一股中原骑兵在咱们这边。”
察尔哈冷笑一声：“我也听说过这个事情。你不会是觉得不到万人的中原军队敢对我动手吧？”
因为要战斗，乎察部落的精兵强将基本都已经被王帐抽走。
乎察部落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七万多人，但察尔哈是不可能相信一万中原人敢对七万草原人动手的。
这里是草原！
是他们草原儿郎的主场，中原人在这里只有被草原人追杀的份。
术赤想了想，自己的想法好像确实过于惊世骇俗。
另外，到底有没有这么一股中原势力还两说。
现在，死的都是小部落，他们更倾向于可能是小部落之间的相互吞并。
留下来的活口都说是中原人，不过，可信度不高。
中原人正在南面作战，本身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怎么可能分出一万人深入草原。
一万人不多，来了又能做什么？
中原人的首领又不是傻子......
再说了，就算真有这么一万人，乎察部落也不怕啊。
术赤眼珠子转了转，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笑道：“察尔哈，你也别急，我现在有个好办法。”
“嗯？好办法，什么好办法？”
“你不是怀疑这件事是玛哈部落干的吗？”
“对！你也知道，赤呼台那个老家伙一直对我不满意。”
术赤说道：“那咱们就不用怀疑了！肯定是那个老家伙做的，就是为了让你丢面子！”
乎察部落被袭击，袭击者还没有抓到。
在草原上，被敌人跑了，这就叫丢脸。
会被王帐里其他首领笑话死的......
按照中原的说法，墓志铭上都得刻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
术赤并没有回答，只是摸着胡子嘿嘿发笑。
察尔哈摸索着胡子看着术赤：“你的意思是......不行啊，我们可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玛哈部落做的。”
袭击者已经跑了。
察尔哈自己也清楚，追击者恐怕是追不上人了。
“这件事就是玛哈部落做的，他们一向与我们不合，还需要什么证据？”
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玛哈部落做的，脏水就要泼在玛哈部落身上。
既然玛哈部落抽了乎察部落一个大嘴巴子，那乎察部落反击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帐里那位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管，就有失偏颇了。
乎察部落就可以以此为由头打败玛哈部落，吞并掉玛哈部落，乎察部落可就能跟王帐掰掰手腕了。
到时候，蛮神再想管理乎察部落恐怕就不一定好使了。
甚至，到底谁才是蛮神都两说......
这个提议，让察尔哈很心动......
坐在毡垫上，察尔哈思索许久，他摇摇头，说道：“你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咱们要是没有证据，蛮神不会让我们动手的。”
草原儿郎天生热血好战，想要让他们不战斗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王帐也不行。
各部落之间的矛盾冲突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大事，还是要通过战斗来解决。
王帐这些年对各部落的压制就是让各部落之间的冲突在一个可接受范围内解决。
两个大部落全面开战甚至吞并，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可接受的范围。
乎察部落想要趁机做出这种事，王帐是不可能同意的。
别说没有什么证据，就算乎察部落真能拿出证据证明这次夜袭是玛哈部落特意来打乎察部落的脸，王帐也不会允许双方开战。
如果不是战时，那王帐还有可能让他们两方开战，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能吞并掉两个大部落，那其他大部落也就不算什么了，蛮神想要整合整个蛮庭的计划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但不是战时，察尔哈也不可能冒然跟其他大部落开战，他也不是傻子，也怕被蛮神捡便宜。
想要吞并玛哈部落，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术赤说道：“察尔哈，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嗯？夜袭的人找到了？”
“我们说谁是夜袭的人，谁就是夜袭的人！”
“你的意思是......妙啊！你赶紧安排下去，别忘了通知王帐那边。”
就算再怎么想篡位，现在也是蛮神势大，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察尔哈摸着胡子放声大笑：“术赤，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赤呼台那个老家伙也该退位让贤了！”
......
......
不需要任何猜测，夜袭就是陈德做的......
除了夜袭，他还给乎察部落准备了很多惊喜大礼包。
现在还只是骚扰阶段，暂时派不上用场。
现在，他连埋伏都没有做，只是让人甩开追兵然后再集合。
陈德的目标是蛮神山，在路上遇到了乎察部落，看着就像是个大部落，那就只能从这个倒霉蛋入手了。
要是能灭掉一个大部落，再加上他这一路上清理掉的小部落，他这次入北蛮就不算白来。
历史会将他神化的，到时候，他的功绩就真的跟冠军侯差不多了。
在察尔哈和术赤谋划嫁祸玛哈部落的时候，陈德和海棠也在谋划拿下整个乎察部落。
陈德问道：“追兵都给甩开了吧？”
“人还没回来，估计是咬的太死了。王爷，您放心，草原这么大，追不上的。”
草原太大，陈德这群人又行踪不定，再怎么擅长追踪的人也难追。
就算被追上了，蛮庭的部队也会出现脱节情况，到时候就是被迫反杀了......
陈德笑道：“我对此倒是并不担心，安排今晚的夜袭吧。”
陈德将部队分成了五股，每股都是千人以上，每夜都会对乎察部落进行骚扰。
等五股部队都散出去的时候，最开始的部队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海棠迟疑片刻，问道：“您要不要想办法嫁祸一番？”
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们对乎察部落进行袭击，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没人敢肯定是他们做的。
海棠相信，一个大部落肯定会有仇敌。
这并不难理解，大部落里那么多人彼此之间都会有摩擦，更别说跟其他部落了。
这就像两个村落，村子里的村民整天家长里短，同时跟外村人也会有争执。
有争执有冲突就很容易打起来，你打我我打你，你摇人我也摇人。
很快事情就会闹大，从两个人的冲突变成两个家庭再到两个本家然后就是两个村的斗殴......
大部落之间的利益纠缠更多，情况更甚。
也就是安插卧底不太方便，要不然，黑冰台的扑蝶们早就把蛮庭给祸祸遍了......
发生了夜袭的事情，而对方又没有抓到人，那把目标放在自己仇敌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仇敌之间一般都是没长嘴的......
本来一个小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然后三言两语就变成了生死大仇......
两个大部落打起来，显然是陈德他们乐意看到的。
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干掉两个大部落那就更让人开心了......
虽然现在大部落绝大多数兵力已经不在，但是除掉两个大部落，等打下蛮庭的后续收尾工作会容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