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稳住,必须替江局守好这最关键的一道防线。
这场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陈猛的动作很快,他调动的都是跟了他多年、嘴巴严实且机警过人的老手。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王正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他原本想去档案室借口查阅旧案卷宗,看看能否找到与看守所建筑图纸或安防记录相关的边缘资料,但他刚走出后勤科办公室没多远,就感觉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他猛地回头,只看到走廊尽头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是内勤的文员。
他试图去技术科附近转转,那边偶尔会处理监控系统的维护日志,但还没靠近,就看到两名平时很少见面的行动队队员靠在走廊口闲聊,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
一种被无形之网笼罩的感觉让王正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李峰的警告言犹在耳,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他们果然怀疑了,而且行动如此之快。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但内心的焦躁如同野火般蔓延。
他只剩下三天时间,如果一直被这样监视,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拄着拐杖,假装漫无目的地在局里几个允许他活动的公共区域转悠,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对策。
他走进卫生间,假装方便,从光洁的瓷砖反光中,似乎瞥见门外有人影停留。
他故意在茶水间多待了一会儿,泡了杯茶,慢吞吞地喝着,眼角余光留意着进出的人,发现一个面孔陌生的年轻执法者,进来接水时看了他好几眼。
不行,这样下去寸步难行。
必须想办法摆脱这些眼睛,哪怕只有几分钟的空隙。
他想起办公楼顶层的天台。
那里平时很少有人上去,或许是个机会。
他拄着拐杖,走向消防通道。
楼梯间相对安静,但他依然能听到下方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显然有人跟着。
他心中暗骂,脚步却不停,艰难地一层层往上爬。
推开天台厚重的铁门,一股微凉的风吹拂过来。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废弃的杂物和巨大的空调外机。
他快步走到一个巨大的水箱后面,这里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
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门口的动静,确认那跟踪者似乎没有立刻跟上来,可能守在楼梯口,或者在对面的楼顶安排了观察点。
时间紧迫,他不能再犹豫。
他迅速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预付费的、未经登记的手机,这是赵坤之前交给他的,用于单线联系。他飞快地按下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传来赵坤压低而急切的声音:“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进展个屁!”
王正压抑着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憋屈和怒火,“李峰他们警惕性太强了,我一回来就被盯上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根本没办法自由行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赵坤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阴沉:“被监视了?妈的……能不能想办法甩掉?”
“甩?怎么甩?我现在是个瘸子!他们明显是专业的,盯得很死!”
王正烦躁地低吼,随即又强压下去,急促地问道:“你们那边呢?到底有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把握?”
他需要确认赵坤那边是否有更可靠的信息来源,否则他在这里冒险就意义大减。
赵坤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欧阳家的人正在想办法,但需要时间,你现在是我们最快最直接的渠道!你必须想办法拿到精确的位置,还有最新的巡逻表和监控盲区图!”
王正的心凉了半截,连具体位置都没完全确定,这劫狱的风险简直高到没边。
但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我……我还在查,不过应该快接近真相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给自己,也是给赵坤打气,“看守那边的防卫明显加强了,李峰肯定有所防备。”
“不管他有没有防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坤的语气变得狠厉,“我这边人手、装备、路线都已经准备就绪,欧阳家的影卫也到了,就等你那边的确切消息!王正,这是最后的机会,为了你我的前程,必须成功!”
王正听着赵坤那破釜沉舟的语气,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他咬紧牙关,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狰狞:“好!我拼了!我会再想办法,等我消息!记住你答应我的!”
他不等赵坤回应,迅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原位,然后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表情。
他拄着拐杖,从水箱后面走出来,装作只是上来透透气的样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市局大院后方。
他眯起眼睛,努力回忆着以前作为大队长时去提审犯人时走过的路线,观察到的岗哨位置。
现在,他需要找出哪里是防守最严密的核心区域。
他在天台上又待了几分钟,吹了吹风,然后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下楼的时候,他依然能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监视目光,但这一次,他的心态不同了。
他不再试图完全摆脱,而是开始利用这有限的自由,更加仔细地观察。
他注意到,通往看守通道的安检口,守卫增加到了四人,检查也比平时严格许多。
他还无意中听到两个换岗的执法者低声抱怨,说西区最近晚上巡逻次数加倍,搞得大家都很疲惫。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般在他脑海中汇聚。
他低着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看似落魄,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却闪烁着孤狼般的光芒。
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后勤组长的身份,以检查设施、清点物资等看似合理的借口,更进一步地接近那个被严密守护的核心区域。
王正的心跳如同擂鼓,那两名执法者警惕而坚决的态度,以及他们口中西区维修,禁止通行的借口,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是一针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