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那对翅膀扇动，低空飞掠。
周围环境飞速后退，在他两侧模糊成片。
这里很陌生，空气中弥漫的能量也与亚空间截然不同。
他一边竭力向前，一边用手狠狠捶打自己剧痛的头颅，试图用更强烈的痛楚驱散那令他暴躁的混乱思绪。
“这是哪里？！我怎么到的这里？！”
记忆的最后片段还停留在某个血腥的战场上，无尽的厮杀，然后……
然后就到了这个鬼地方，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围殴。
“怎么，再次见到自己亲爱的兄弟，你不高兴吗？”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安格隆前方，挡住了去路。
安格隆猛地停下，沉重的身躯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浅沟。
他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前方那个看似普通的人类。
是那个人！
是他的‘父亲’，是人类帝国的“帝皇”，是一个本应在黄金王座上苟延残喘的家伙！
可能是愤怒，可能是仇恨，更可能是恐惧……
安格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李铭冲去。
近乎瞬间般来到李铭身前!
他要撕碎这个虚伪的……
然而，就在他的战斧即将触碰到李铭的瞬间。
从他自己灵魂深处涌现本能的抗拒，硬生生扼杀了他所有的恶意和攻击意图。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兵器距离李铭的面门只有几厘米，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狂暴的意志在怒吼，命令他碾碎眼前之人。
但某种更深层的、无法违逆的指令却像最坚固的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行动。
两种截然相反的冲动在他脑海里激烈对冲，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呃啊啊啊——！”
安格隆发出痛苦的嚎叫，扔掉兵器，双手抱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李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做了什么？”
他摊了摊手，“没做什么啊，我就站在这一动没动。”
“不可能!”安格隆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对你不利的念头都没办法升起。”
“谁知道呢，可能是儿子对父亲的天生畏惧？”
李铭耸了耸肩，“而且我觉得，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
他的话音刚落，安格隆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顺从感席卷全身。
他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竟然真的不受自己控制，有些笨拙地“轰”一声坐到了地上，震起一片尘土。
“！！！”
安格隆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他想跳起来，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用最可怕的招式攻击，想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但“坐下”这个指令仿佛成了他身体此刻唯一的真理。
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就消散了。
他自身想要出手，但是另一种截然相反意志却强硬地压下了他的攻击欲望，
不，你不想!
这种绝对的矛盾令他更加暴躁。
他可是升魔原体！
是恐虐座下的恶魔亲王！
早已脱离了凡物的范畴，拥有不朽的本质！
怎么可以被如此轻易地影响、操控？这比直接杀死他更让他感到恐惧和愤怒。
李铭看着安格隆脸上时而狰狞、时而茫然、时而极度挣扎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探究。
“怎么？” 李铭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坐在地上的安格隆。
“表情这么精彩，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
“够了！！！”
安格隆终于彻底爆发了，那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和屈辱冲破了某种临界点。
他无法攻击，无法违抗直接的命令，但他还能做别的！
能对付神的……只有神！
既然帝皇就在这里，还用了如此诡异的手段，那么，那位赋予他新生的血神，必然也能将力量投射至此！
安格隆死死瞪着李铭，放弃了起身的尝试，而是将全部的意志力集中起来。
他抬起手，用指甲狠狠划开自己坚硬的皮肤，让血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伟大的血神！颅骨之主！战场上的唯一真神！
我在此呼唤你！
见证这束缚与屈辱！
赐予我撕裂枷锁的力量！
让鲜血和战争在此地重演！
我愿献上更多的颅骨与鲜血，只为换取毁灭眼前之敌的自由！”
他相信，只要恐虐回应了他的呼唤，降下力量，就足以打破这该死的控制！
最好让恐虐和帝皇拼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李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甚至眼神里还满是鼓励。
安格隆心中疑惑，但这也让他更加卖力地嘶吼、祈祷。
他必须脱离这种状态，这种连愤怒都无法自由表达的境地，比囚笼更可怕！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
除了风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熟悉的血腥味弥漫，没有战争的号角在灵魂中奏响，没有那股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降临。
“怎么可能……”
安格隆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茫然，“血神……为何不回应？这不可能……”
恐虐也不敢直面帝皇？
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看了半天热闹的李铭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原上异常清晰，瞬间吸引了安格隆全部的注意力。
“刚才那么卖力地祈祷，是在叫我？”
“我分明呼唤的是血神，与你何干！”
“哦？是吗？”
李铭看向略显茫然的安格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神却骤然变得深邃、冰冷。
这一刻，他双眼深处，仿佛有血海翻涌，尸骨堆积成山。
李铭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平淡，而是散发出令安格隆灵魂都在战栗的、纯粹的、极致的暴虐与毁灭。
“现在呢，刚才，你是在找我吗？”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回荡在安格隆的意识深处。
安格隆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帝皇原来是恐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