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王府，江柒柒有印象，因着楚家父兄都是宁安王教出来的栋梁，所以宁安王对楚璃非常爱护，也算是楚璃的势力之一。
那么……宁安王突然生病？
有可能是楚璃闻讯而去，和宁安王提前串了话。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要做到这些，不容易，消息的传递必须要极为迅速，行动必须要很快。
江柒柒轻笑一声，笑里满是无可奈何。
与其说江焱和裴玄烨跟男女主斗，不如说是与天斗。
再好的计策只要是针对男女主的，便总会留下一个口子，给男女主反击的机会。
江柒柒趴在窗台上，仰头看裴玄烨，发现他神色里更多的是失落，而不是一贯的不甘愤怒。
相比以前，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变得，想要成为一个保卫国家、万民敬仰的人，而不是成为冰冷狠毒、蔑视一切的霸主。
这看起来很好，但他的路更难走。
皇帝有那么多皇子，大皇子已经三十多岁，但依然没有为其封王，另赐府邸，而是一直养在宫里。
可裴玄烨不过二十多，却打从回京那一刻起，就封王赐府。
只要是皇子，就都有可能成为太子，成为帝位的接班人，是皇帝还在考察的对象。
而赐了府，便意味着失去了这个资格。
裴玄烨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所以裴玄烨想要当皇帝，几乎只有谋反这一条路，他也一直为此谋划着，哪怕未来被人称为逆贼篡位，也无所畏惧。
他几乎没有光明可言。
可如果他能出征，获得天下认可，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光照进来。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江柒柒轻言。
裴玄烨微微垂眸瞧来，“什么办法？”
“据我们分析，宁安王大概率是装病，为了让裴玄逸领兵，这相当于间接扶持裴玄逸。如果皇帝知道了这个心思，会对裴玄逸升起更大的猜疑，从而更加忌惮将兵权交给裴玄逸。但……”
江柒柒出的主意并不算好，她自己都深皱起眉头，“但，这样把宁安王也牵连了进去，会被皇帝一块忌惮，皇帝还能不能派他和你去出征，不好说。”
“如果皇帝既不选择裴玄逸，也不选择你和宁安王，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江柒柒叹了一声，“甚至，我们这样做，可能为宁安王府带去灾难，毕竟皇帝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宁安王公然欺君，玩弄帝王，是大罪。”
“我们只能搏一搏，皇帝会为了南疆战场，在权衡之中选择宁安王出征，从而放过宁安王，然后把你捎带去南疆。”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一个糟糕的办法。
裴玄烨眸底滑过一抹冷光，阴暗一闪而过。
这个法子，他已经想过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这么做。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他得不到的，裴玄逸也别想得到！
可是，现在，心境总归不同了。
瞧着江柒柒说出这些时，深皱的眉头，为难的样子，裴玄烨就知道江柒柒也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她只是为了他。
心充满感动的同时，亦有无尽的心疼。
他好像把柒柒给带坏了。
轻轻一笑，裴玄烨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江柒柒的秀发，“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毕竟是九死一生的事，谁稀罕。”
江柒柒……
别这么笑，比哭还让人难受。
瞧着江柒柒眉眼更沉，裴玄烨收敛了笑容，“柒柒，这个法子我能想到，你大哥也能想到，但他已经警告过我了，此事不再有转圜的余地。”
宁安王，一生戎马，受人敬仰。
江焱亦不会容许他们的行动，让宁安王府遭受灭顶之灾。
提出让宁安王出征，从而为裴玄烨铺路，已经是江焱为了裴玄烨不得已而为之了，怎么可能继续把宁安王府全部牵连进来。
甚至还有可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江焱行事谨慎，更看重国家安危，他不会同意的。
江柒柒叹了一声，不再执着，这两人现在倒是比她更仁慈的样子了。
许是感受到了江柒柒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裴玄烨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也释然了很多，他浅言：“其实我知道轮不上我，最起码那个人便极瞧不上我，我只是试一试罢了。真的，没关系。”
月光很圣洁，扑洒在裴玄烨的身上，为他披上一层熠熠生辉的光芒。
他的眉眼低垂，注视着江柒柒，如一汪湖水，平静而蕴藏无尽深情和温柔。
江柒柒心口轻轻悸动，这一瞬间，她有点不认识裴玄烨了。
什么正派，什么反派，什么善，什么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定数。
江柒柒也冲裴玄烨一笑，“好好养伤，裴玄逸走了，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
裴玄烨眸子绽放出一抹璀璨芳华，因为江柒柒说了：我们。
是我们。
“好。”
*
楚将军府。
深夜了，裴玄逸终于抽空来了将军府。
瞧着屋里还亮着光，裴玄逸便知楚璃还没有睡。
“哒哒。”他轻轻敲响门。
楚璃连忙起身，开门便问：“如何了？”
因为事成了，裴玄逸便没有忙着给楚璃去消息，故而楚璃还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多亏了你，宁安王不能出征，父皇还是选择了我。”裴玄逸边说边进屋。
楚璃松了口气。
“那就好。”
这次出征不仅仅是南疆安危问题，还能掌握巨大的兵权，所以想去的人并不少。
不管是出于对南疆的安危着想，还是日后兵权归属，帝位争夺的考量，都不能将此次出征让与他人。
裴玄逸是最好的人选。
“你可知，江焱向我父皇举荐了谁来当这个统帅？”裴玄逸一脸的讳莫如深。
楚璃好奇了起来，“谁呢？”
“我七哥，裴玄烨。”
楚璃果然露出满眼的疑惑。
裴玄烨？
一个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存在，一个不论是朝臣还是百姓，说起来都深恶痛绝之人。
“江焱怎么会举荐他？”
裴玄逸略微眯起了眼眸，“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