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在风暴中央，众人望着满天飞舞的劫掠者，表情称得上各有春秋。
不论是瑞文，无芷还是沐月，都还是第一次不受其侵害地身处风暴之中。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正与苏缄，辞夏相对而坐。
三人的中间，放着凉川早就备好的小木茶桌，上面早已摆好陶器茶杯。
甚至，陶制的茶壶之中，还温着一壶来自雨林辖区的清茶。
“说起来，魔力风暴最开始的初衷，就是为了清杂而设的。”
凉川盘腿坐在风暴中央，法袍随意地搭在地上，并没有因风暴而乱飞。
就连他戴的大法师帽，此刻也只是微微地上下摆动，仿佛有微风吹拂一般。
“沐月，你说啊。”
“作为魔法使，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沐月呆呆地站在旁边，她还是第一次身处风暴中央。
听到凉川的问题，她表情微变，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回答。
“是魔力储备？”
凉川微微摇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茶桌另一边的苏缄。
“小苏100vis的护盾，挡不住我10vis的火球。”
“扛不住两刀的脆皮，这会儿还有脸叫了？”
苏缄并不惯着他，举起茶杯朝凉川脸上泼去。
原本温热的茶水，在接触到凉川之前就被风暴卷走。
而在纷飞之际，还有几滴茶水沾上了辞夏的侧脸。
“......”
辞夏坐在茶桌另一边，默默注视着两人，双掌握变成拳。
“魔力储备，只能算作续航能力。”凉川不急不慌地品茶。
“量变的目标，是为了产生质变。”
沐月认可般地点头，凉川能抵御离火的同化，魔力质量就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沐月继续答道：“那......就是魔力质量的精进咯？”
话音落下，沐月却看到少年依旧在摇头。
“雪山灵域的学员，魔力精度远超自学魔法使。”
“数据很好看，却依旧打不过对方的现象并不少见。”
边说着，凉川面前出现一枚火球和一枚水弹。
两股法术造物相碰，同样元素含量的火球，不出意料被水球所熄灭。
水火交融迸射出的水滴，好巧不巧，又有不少飞到了辞夏的额头上。
“呼......”
辞夏眯着眼睛，长吁一声，右拳紧紧扣在茶桌上。
“战场战况瞬息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行事，事半功倍。”
“有道理。”
沐月如同醍醐灌顶，凉川的话颇有道理。
“这样说，只能是作战的经验，和随机应变能力咯？”
出乎他的意料，凉川还是微微摇头。
水弹重新在凉川面前凝聚，不过这一次，凉川并未着急调动火焰。
“我们的好同志，辞夏小姐很推崇一句话，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倘若我就是要用无穷无尽的魔力硬堆，主打比谁更持久，又该从何处随机应变呢？”
伴随着凉川的话语，水球的底部再度出现火焰。
只不过这一次，凉川供给了火焰远超水弹的元素量。
很快，水球便被加热沸腾，飞溅了一会儿后，逐渐被火焰所蒸发。
随着火焰熄灭，凉川端着茶杯，认真说道：“我要说的，就是魔法使的三大作战理论。”
“数量如果比不过，优先依靠更高的质量克敌。”
“若是质量比不过，就需要动动脑子，利用有利条件，抹平质量差距。”
“而若是对方想要取巧，最好的办法，反而一力破万法。”
“对于魔法使而言，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理论并不适用。”
“在依靠个体伟力的领域，木桶效应会被无限放大。”
说罢，凉川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过就在放下茶杯时，他却无意间看到苏缄一副吃瓜表情，还用眼睛指了指一旁的辞夏。
顺着他的目光，凉川看向辞夏嫩到快要滴水的脸庞，果断双手递上一块手帕。
嗯，如果自己没眼花，她的脸好像真的在滴水。
“老大，生气了吗？”
“没有哦。”
辞夏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过手帕。
“真没有生气吗？”
“嗡————”
青蓝色的剑气自辞夏腰间斩出，凉川几乎同时侧身一躲。
躲过攻击的同时，他也伸手握住了辞夏持剑的右手，防止她再作第二击。
在凉川身后不远，无芷还在抬头观摩着空中自由飞翔的劫掠者们。
在接触到剑气前一秒，无芷身上爆发出大量末影粒子，同时瞬移到了另一边。
看样子，这种剑气也算远程攻击，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
看到无芷瞬移走，凉川慢慢将头转回看向辞夏，表情极度尴尬。
一阵特别的巽风拂过，辞夏脸上还没流干的水滴瞬间蒸发。
“老大，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啊————”
一声凄厉的嘶喊声自响起，哀转久绝。
无芷转头看向凉川，后者却也是一副懵逼的神态。
看得出来，这声惨叫并不属于凉川。
再度回头看去，众人才发现，是风暴中倒霉的罗维斯，好巧不巧挨上了这一剑。
“老大，强。”
凉川一边恭维着，握着辞夏的右手，谨慎地将特制风雷剑塞回剑鞘内。
在这个过程中，凉川还特地将剑转了一圈，使辞夏反握着剑。
至少如此握剑的辞夏，不会再斩出剑气。
任由凉川握着手将风雷剑收回剑鞘，辞夏只是幽幽盯着凉川的脸。
“下不为例，回去再收拾你。”
“好嘞。”
少年一笑，将手缩回的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
“该服气的差不多也服气了，不服气了应该也没气了。”
随着凉川打完响指，汹涌的风暴顷刻消散。
而运气不太好，飘在高空的劫掠者，在巽风的缓冲下，依旧受到了不轻的衰落伤害。
凉川绕过几名躺在地上的劫掠者，走到瑞文身边。
“瑞文老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劫掠者？”
风暴范围内，瑞文周围此刻遍布着呻吟的劫掠者。
“不知道，可能会先关起来。”
如此规模的劫掠者，如果按照卫队的关押条件，就算是最低水平的维生供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把他们关起来，只会让游荡的劫掠者抢占空出的地盘。”
凉川握着法杖，戳着脚边劫掠者人类蒙满灰尘的脸。
从对方蜷缩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没死透。
“不如想办法给他们收编，让他们在络土之外巡逻。”
“能行吗......”瑞文看着凉川脚边的劫掠者人类，不由得皱起眉头。
看瑞文有些不能理解，凉川绕到另一侧，伸出一根手指。
“劫掠者在绿洲外劫掠行商，为的是什么？”
“粮食和钱？”
“对嘛，他们会种地吗？”
“不会吧。”
“不完全对，但是大部分都不会。”
凉川摇着手指，又指向地上的劫掠者人类。
“劫掠者村民会不会种地我不清楚，但是我是人类。”
“人类会不会种地，我可太清楚了。”
一边说着，凉川面前浮起一本魔法书。
随着魔法书翻动，天蓝色的咒文在空中浮现，地上属于他的论据也随之飘起。
红色的治疗元素在空中翻飞，将这名人类的伤势一扫而空。
“你.....你是那个.......”
“停，我问话，你回答，多说一句，自由飞翔。”
凉川伸掌，示意对方闭嘴。
“你为什么加入劫掠者。”
“我...我是被抓的......”
“为什么不回络土种地？”
“我是被抓的，回去只会被报复啊......”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让你回络土种地，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不错。”
凉川一点头，身前的魔法书立刻合上，空中的人类也随之落回地面。
“无芷，过来领人。”
审讯完毕，凉川将不远处的少女招呼了过来。
“络土的农业开发水平怎么样，还需要人手不。”
无芷打量着一边的人类，又扭头与凉川的目光对视，短暂思考了一会儿。
“产量勉强能看，但是水平很原始，人手的话，没到缺的程度，但也不是很足。”
“我们打算把这些劫掠者收编，能种地的种地，下矿的下矿。”
“至于比较能打的，就在络土附近负责安保工作。”
“收编啊，可以。”
无芷环顾着周围趴一地的劫掠者，似是在做估算。
“以络土的产能，如果没有额外劫掠的话，再扩建一点，应该能全养活。”
“全养活，周边的绿洲生意不做了？”
“嗯...已经算进去了，供给周边之后的盈余，再养活这些劫掠者应该也没问题。”
凉川本以为，这么多人和村民，她会放弃部分劫掠者。
如今来看，他还是小瞧了无芷的种田技术。
“这么多？”
“本就如此，若不考虑他们的量，就有镇民会被抢粮食。”
尽管听上去，络土绿洲的操作有一丝养虎为患的意味，但有卫队坐镇监管，这种格局还算得上稳定。
络土拿得出足以养活劫掠者的粮食，若是得寸进尺，卫队也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手段。
对于只有极少数伤亡的劫掠，卫队本埠不会管，也懒得管。
但如果络土真的出现过大的损伤，就算帝国不管，当地的贵族也会派兵镇压。
帝国可能不会在意三瓜俩枣，但贵族的税却会实实在在地少收很多。
一旦出兵成本低于绿洲损失，贵族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掠夺者连根拔起。
只要劫掠者头领脑子不犯浑，这种格局依然能形成一种微妙的稳定。
不过如今，来自雪山的外援，将会是解决络土顽疾的一剂猛药。
“收编之后，这些劫掠者会不会有反水的可能？”沐月走到无芷旁边，关切地问道。
“不好说，未来的具体走向，还是得看无芷小姐。”
“我？”
无芷指了指自己，凉川依旧一脸认真地点头。
“只要络土的发展速度够快，能够保证基本生活稳定就行。”
“如果能再提高点生活质量，其他绿洲附近的劫掠者甚至都可能来投靠络土。”
“依靠发展解决问题吗......也不是不行。”
无芷托着臂肘思索了一会儿，认可了这个方案，却还是有一些问题。
“现在的络土绿洲，发展水平实在太低了。”
“的确，青铜器和石制工具的效率本就不高，就算加大人手投入，也很难产生质变。”
辞夏说着，将一件旅行背包扔出，凉川稳稳将其接住。
“里面是霜舟制式常备工具，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一个工程队的量。”
“作为交易，还请无芷小姐活动活动，帮忙打听石油的线索。”
就在无芷还在犹豫之际，凉川很快将包里的工具清点完。
“五把钢镐，五把钢斧，十五把钢铲，十把钢锄......”
“一个建筑小队的配额，老大，大气啊。”
“那就多谢辞夏小姐相助了。”
无芷难得一笑，伸出手与辞夏握在一起。
“凉川，我是科研部长，你也是魔法部长呢。”
辞夏一边握着无芷的手，扭头看向凉川，微笑已经表达了一切。
“关我啥事嘛，我又不喝石油，也不用石油施法。”
见辞夏目不转睛，一边的无芷也看向自己，凉川无语。
自己再不拿点东西出来，恐怕辞夏就要开口报菜名。
让这名小富婆开口，再拿出什么东西，可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想到此处，凉川随手拿出一把风雷剑掷到无芷面前，剑尖深深嵌入地中。
“改造版的，没辞夏那玩意好用，但是拿它保命够了。”
“无芷小姐是技术人员，你给的好像不太合适吧。”
看到凉川只拿出一把剑，辞夏依旧不松口。
虽然凉川亲锻的风雷剑，作为交易物的确已经够格。
在雪山联邦，对外流出的风雷剑，数量都不超过五十把。
“到底谁才是外人啊......”
凉川吐槽着，再度拿出两把句芒锄。
这种锄头的翻地效率很快，更重要的是，可以耗费魔力，使作物长得更好。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工具比起青铜器，效率几乎高了数倍不止。
而在无芷手里，这种功能性极强的工具，恐怕还能否发挥出更加强大的效益。
“多谢辞夏姐姐。”无芷一边感谢着，还看了凉川一眼。
“啧......算了。”凉川微微攥拳，但当辞夏的目光投来时，果断地松开了拳头。
做人嘛，还是要从心一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