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大惊失色，周明柔竟然敢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太欠揍了！
“后来呢？”
陈春花满腹怨气，可算逮着人倾诉了：“后来我打发邻居去跟德光报信，他赶回来跟那伙人打了起来，德光一个人怎么抵得过那么多人？我怕出人命，赶紧捂着心口往地上一躺，说我的心脏病发作了，那伙人怕了才离开，不然他们指不定得干出什么来呢！”
“大姐，明柔这事真是干得太不地道了，你得管管她！她请来的人还放话说过几天还要过来，下回就是带推土机过来把小楼推倒了。”
周母听得太阳穴边的青筋直抽抽：“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她正愁找不到周明柔算账呢！
陈春花看她是真不知道，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我们前两天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打不通。”
周母才想起前几天自己的手机因为欠费停机了，后来还是她厚着脸皮跟邻居借了五十块钱充的话费。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发出咯吱的声音，随后外头的阳光撒进来，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陈春花欢喜道：“是小斌回来了。”
小斌扬声道：“是我。大姑，听说你过来，我连工作都顾不上了，赶紧去南市买了你最爱吃的炭烧猪头肉回来。”
陈春花喜滋滋道：“大姐，我们小斌从小就跟你这个姑姑亲，连我这个亲妈都得靠后站。”
周母却听得刺耳，陈春花说她过来，小斌也说她过来，搞什么？
她沉声道：“我回自己家，不是过来。你们既然换了门锁，就给我一把钥匙，省得我下次回来又得叫门。”
陈春花和小斌都愣了一下。
小斌身形干瘦，理着寸头，一双小眼睛看人时微微眯着，眼皮下有两团青影，看着像是长期熬夜、没睡醒。
他穿一身胡里花俏的花衬衫配破洞牛仔裤，周母看得直皱眉：“你这穿的什么玩意？都创业当老总的人了，穿衣服得讲究一些。”
小斌连连点头：“是是是，大姑说得对，我改！”
没过几分钟，周母的弟弟曾德光也回来了，周母便清咳一声，道：“德光，春花，小斌，我这次回来是有正事找你们商量的。之前我将这栋房子过户给小斌时说过，小斌给我养老，这栋房子给他。”
“临川市消费高，我以后就回这里养老了。小斌，你抽空跟我去临川市把租房退了，帮我把行李运回来。”
曾家三口人顿时大惊失色，小斌更是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大姑，你不是一直跟着明柔表姐吗？你都在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回小县城会住不惯吧？”
陈春花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姑姐身后放着的背包，刚刚她还以为姑姐给自家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呢，敢情是几套换洗衣服，想赖在她家不走了啊！
周母听小斌这语气不像是欢喜的样子，她有点急了：“咱们老家的风俗是养儿防老，哪有跟女儿养老的？我的房子给了你，你就得给我养老。”
曾家三口人忍不住对了眼神，脸上都写着大大的抗拒。
周母没办法，只好将这段时间自己跟周明柔之间的争执和决裂和盘托出。
她红着眼眶道：“小斌，因为我借钱给你创业，明柔把我恨上了，她这是铁了心不管我了。你得管我，得给我养老！”
曾德光保持沉默，陈春花不好开口，毕竟周母说的风俗确实存在，小斌也确实得了她的房子和存款。
小斌心里满是惊骇，他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大姑，当初你给我过户房子时，我确实答应过给你养老。但是这几年社会发展太快了，早就不兴老家那套养儿防老了。”
“你有亲生女儿，就该你女儿给你养老，这是她的法律责任。哪怕你无儿无女，也轮不到侄子来尽养老责任，我没这义务。”
所以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赖上我！
周母脸色剧变，嚯地站起来死死瞪着他：“你......你当初不是这么保证的！咱们签过协议和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小斌耍起了无赖：“我写啥了？你又没生我没养我，凭什么赖着我养老？”
周母气得踉跄了两步，她将目光投向弟弟，却发现弟弟自始至终垂着头一声不吭，摆明了跟他儿子站一边的。
周母胸闷气喘，总算明白自己被这一家子坑了。
她气得眼泪滚出来，满脸悲愤地控诉：“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我啊！”
小斌不耐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些年要不是看在这个大姑人傻钱多的份儿上，他才懒得听她啰嗦。她都跟周明柔决裂了，以后就是一无是处的累赘，谁还爱听她摆长辈的谱！
要是他有一个邵凯那样会挣钱又不计较的摇钱树女婿，他恨不得天天给女婿抱大腿，怎么可能还撺掇女儿跟女婿离婚？
这婆子真是老糊涂了！
小斌嬉皮笑脸道：“大姑，我还有点事要忙，你吃过饭就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周母脸色煞白，下意识扑过去拽住他：“你太过分了！我要去告你！”
小斌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冷了脸。
他一把甩开她：“随便你！爱上哪告上哪告去！房子已经过户在我名下，天皇老子来了也抢不走！”
小斌吼完那句狠话，就像泥鳅一样灵活地溜走了。
陈春花看出自己儿子虽然吼得大声，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这是故意借着发飙跑了。
儿子唱完白脸，就该她唱红脸了，她赶紧对周母说：“大姐，要说这事真怪不得小斌，现在就算是咱们这小县城也不兴养儿防老了，都说女儿和儿子一样好，自然是养老也得女儿和儿子一样使唤，你上哪儿告都一样。”
“大姐，这房子给了小斌你也不亏，不都是你们曾家的子孙嘛。以后小斌开枝散叶，传的是你们曾家的香火。小斌没本事，没读几年书，现在还在苦哈哈创业，我不忍心让你跟着小斌吃苦啊。你家明柔读了大学又有能耐，她还能缺了你的养老钱不成？”
陈春花牢牢盯着周母的表情，察觉到她有所松动，赶紧又说：“小斌也不是不管你，他现在的事业刚起步，压力大。你先跟明柔过，等将来小斌发展好了就将你接回来，该怎么养就怎么养，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他。”
这话让周母愤怒的情绪缓和下来，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刚才小斌那副冷血无情的模样让她心有余悸。
她想了想，故意说：“我也六十多了，再在外头漂着没意思，就在这里住下了。至于明柔，等我联系上她，自然会跟她讨一个说法。”
陈春花两口子一听这话就急了，曾德光耷拉着脸说：“姐，只要你诚心想找闺女，怎么会找不到？现在电视台不是有那什么家庭矛盾调解组吗？你找调解组帮忙，他们会发动员工帮你联系明柔的。”
周母听他这急切的语气，心里不爽：“我找不找明柔，都不碍着小斌必须给我养老。当初说好的给我生包养、死包葬，房子才能给他。他要是说话不算数，我肯定得告他！”
陈春花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是铁了心要赖上她儿子了？
她看周母油盐不进，自个儿刚刚装出来的通情达理也瞬间消失。
“大姐，我劝你见好就收。你回头去找你女儿去，咱们还能当亲戚走动。你要是非要拖累我儿子，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房子都已经过户了，你告到京城去都没用！”
他们之前就问过一个在基层当法律工作者的亲戚，对方说房子过户后想撤销是很难的，因为举证不容易。再说周母跟女儿决裂了，她没钱、没人脉、没依靠，拿什么打官司告他们？
之前要不是看她还有一些存款，他们早就跟她断绝来往了。跟她好说歹说不听，恁不识相！
周母听了弟媳这话登时大怒：“好哇！你不装了是吧？你一张嘴比出来卖的女人说得还好听，说什么让我先去跟明柔过，我呸！打量着我傻是不是？拿了我的房子就不想给我养老是不是？你们做梦！”
这话彻底激怒了陈春花，两口子合力将周母搀起来推出门去，啪叽一下扔在地上。
周母骂骂咧咧挣扎，一个不明物体突然飞过来砸在她身上，砸得她嗷一声惨叫。
大铁门啪地合上，被砸得眼前发黑的周母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砸到脸上的是她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