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时坐在主位上,身躯未动,静静的听着楚承序来向他表忠诚,看着他的动作,并未言语。
“陛下?”楚承序抽泣有些久了,又未听到楚承时的动静,心中有些慌乱。
“你对不起的只有朕吗?”楚承时质问。
楚承序很是茫然,跟着兄弟造太子的反,自然是只有对不起已经上位的楚承时的。
但楚承时的质问,令他的心中有些猜测,难不成楚承时已然知晓,二哥谋反的背后,勾结北狄的计谋是他想的了?
越想越心惊,但还未证实之事,不能自乱阵脚,楚承序强装镇定,态度诚恳的认错。
“臣一时忘了还做过何事,还请陛下告知,好让陛下数罪并罚。”
“你行谋逆之事,对得起大雍吗?对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大雍的平民百姓吗?”
“陛下?”
楚承序身躯一震,猛得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心中的恐惧蔓延全身,他怎知······
楚承时冷眼看着,果然是眼见浅薄,继续道,“你随楚承英造先帝的反,惹得政局动荡,朝堂不安,根基不稳,轻则兄弟阋墙的皇家丑闻传出,惹人非议,重则国家覆灭,改朝换代。”
“今日听陛下一言,臣深知错得离谱,差点促成不可挽救的局面,”楚承序大哭起来。
“臣心中已是后悔不已,还请陛下责罚。”
楚承时看着泣不成声的兄长,叹息一声,“起来吧,先帝都未曾责罚于你,朕也不想秋后算账,损了你我的兄弟情义。”
“陛下,是臣错了,”楚承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感动。
“只望你能将此次事件谨记于心,日后莫在再犯,还望你在朝中恪尽职守,共同打造祖宗基业,维护大雍的江山。”
“谢陛下对臣的信任,日后臣定当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死而后已,”楚承序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好了,起来吧,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了,”楚承时看了眼一旁的李善才,后者会意,上前将楚承序搀扶起来。
“王爷,奴才扶您起来,地上凉。”
“多谢公公,我自己起来,”楚承序从地上狼狈爬起,伸出袖子胡乱擦着眼泪鼻涕。
他还是能从楚承时口中听出疏离之意。
“坐,”楚承时看了一眼狼狈的吴王。
楚承序愣了片刻,但还是听话的回到位置上,不过不解为何不让他先去内殿收拾一下面容。
“如今北狄拒不收兵,还朝雄州大肆出兵,七哥觉得,朕该如何?”楚承时问。
“陛下,臣······为宗室,又任一闲职,资质愚钝,朝堂大事,臣不敢断言。”
楚承序的声音有些颤,心生慌乱,楚承时提起战事,该不会想将他打发往雄州吧?就和四哥次子楚怀义一般,也不知这大侄子是生是死了。
“七哥刚刚不是说,愿为朕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吗?这一刻钟都没,七哥就忘记了?”楚承时勾起唇角。
“七哥也莫要妄自菲薄,先帝可是夸过你,聪慧的,有何话,尽可进言。”
楚承序记忆有些混乱了,先帝真的夸过他?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陛下,臣就大着胆子问一下,北狄战局如何?”楚承序问。
“两国战平,我方渐微,”楚承时说。
“陛下······是坚持主战吗?”楚承序小心翼翼的问。
楚承时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依臣之看,英国公擅打持久之战,应将战况拉长,我方后备物资得备齐。”
楚承序反应过来,思考片刻,认真给出建议,毕竟他也希望大雍能赢,大雍败了对他可没好处。
“显而易见的事,朕自然明白,但如今国库空虚,朕也拿不出那么多粮草来补给啊,”楚承时叹气。
楚承序:······
算盘都崩他脸上了,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楚承序又起身跪下,“陛下,臣为大雍的臣子,为大雍的宗室,愿拿出府上五万两白银以供北方战事,为国尽绵薄之力。”
楚承时见有银子入账,自然是高兴的,但面上不显,有些苦恼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楚承序心中甚苦,无缘无故丢了五万两银子,还喂不饱楚承时的大胃口。
“陛下,您知道的,臣生母出身卑微又逝去的早,后出宫建府也无进项,无生母的接济,光靠微薄俸银度日,实在是没存下银子,臣府上还有幼儿要抚养······”
“好了,起来,”楚承时瞥了一眼沉浸在倒苦水的楚承序,打断道。
“七哥出府后,记得将白银备好,你的功绩,朕会铭记于心。”
“是,多谢陛下,”楚承序又从地上爬起坐好。
等楚承序重新坐好,兄弟两人相对无言,实在是以往兄弟情太过淡薄,又有去年之事的隔阂。
楚承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看了一眼楚承序,想想刚刚拿的银子还是拿少了,沉思片刻后移开视线,继续开口。
“七哥,父皇在时,就与朕说,七哥聪慧过人,能力出众又能言善辩,为父皇处理了不少难事,七哥乃父皇的左膀右臂,时常教导朕,要与七哥好好学习。”
楚承序听得一头雾水,脑中生出大大的疑惑和震惊,楚承时说的这是他吗?父皇在世时,能看见透明的他吗?
他疑惑的看向说得若有其事的楚承时,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当今陛下疯了?
楚承序很确定,先帝并未夸过他,在先帝眼中,只有先皇后生的宝贝儿子,其次就是四哥,哪里有他的位置?
思及此,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当太子的楚承时,不是个一板一眼的正人君子吗?
哪里有这谎话连篇又欺骗的模样,难不成以往的楚承时在扮猪吃老虎?
“父皇还如此夸过臣吗?臣怎么无半点印象?”楚承序又是拂起袖子擦眼泪。
楚承时:。。。。
你当然没有了,这些都是他编的,一时惆怅,他居然会满口胡话了。
楚承时又是深深叹息一口,没办法,都是为了后方物资,丢了他这张脸,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