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终是转过身来，随后鼻孔朝天道：“楚王不是有那个左先生么？等我做什么？”
韩信没有回答，掀起衣摆席地而坐，手腕一翻，酒坛便高高扬起，酒水如银练般倾注而下，直灌入口。
醇厚的酒香肆意弥漫，叶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酒坛上，喉结微微滚动，却又竭力维持着那为数不多的傲气。
“喝吗？”韩信挑眉示意叶昭。
叶昭一愣，良久：“不，喝。”
韩信微微一笑，抬起酒坛的手一抖，酒洒了一半，
“停停停！”叶昭心疼地立马上前夺过酒坛抱住：“好酒都被你糟蹋了！”
韩信笑而不语。
叶昭捧起酒坛灌了一口，随即心满意足地咂咂嘴：
“楚王这是不打算回楚地了？”
韩信看一眼叶昭，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还是那句话，瞻前顾后，非大丈夫所为。”叶昭放下酒坛试探道。
韩信微微一笑：“以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里应外合，一劳永逸。”
韩信皱眉，没有说话。
叶昭看着韩信，一如两年前的那个下午，韩信刚以雷霆之势平定齐国，项羽便遣武涉前来，企图说服其与楚联手，共抗刘邦，以图三分天下。
武涉离去之后，自己便向韩信进言，劝其自立为王，与刘邦、项羽鼎足而立。因为自己深知，韩信此时功高震主，已然成为刘邦眼中的芒刺，未来必遭其清算。
然而，韩信最终并未听从自己的谏言，而是选择了继续效忠刘邦，错失良机。
叶昭抱起酒坛猛灌几口，这其中有对韩信不争的叹息，亦有对自己现状的不甘。
当时若非韩信的一意孤行，自己何至于为了自保而改头换面，装疯卖傻至今。
“先生以为是韩信的不争导致了现在的局面？”韩信淡淡地开口。
叶昭没有说话，算作默认。
“当年的韩信，虽贵为大将军，手握兵权近10万，可先生亦知，韩信的身边，皆是他人耳目，如芒在背，谈何自立？”
叶昭眸光微动，却没有开口。
韩信看一眼叶昭，继续道：
“当年韩信帐下嫡系将领稀缺，忠诚可靠者寥寥无几，精锐部队亦难成规模。
相较于辅佐秦穆公的孟明视，韩信在军事上的掌控力就像无根之木，难以站稳脚跟。
当年孟明视凭借其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在军中令行禁止，无人敢忤逆。
反观韩信，军队掌控力薄弱，诸多掣肘，想要摆脱束缚成就大业，谈何容易？
叶昭心中一震，眼底的不甘渐渐散去，这些话，韩信从不曾对自己说过。
“先生之言，诚为至理，然时势未至，难以施行。”
韩信说着拿过酒坛高高举起，酒水奔涌而出，直直地冲入他的口中。
韩信仰头畅饮，任由酒水肆意飞溅，浸湿了衣衫。
“楚王眼下有何打算？”叶昭忍不住开口道。
“先生有何打算？”韩信反问。
叶昭看着韩信，没有说话。
韩信眉梢轻挑，将酒坛往叶昭跟前一推，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副尊容，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