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前也是恋人？”文竹骤然发问，吴漾穿衣服的手停了一瞬，复又继续替她逐一扣上纽扣。
“嗯。”吴漾点点头。
“但你的前女友我都知道，你没提过她。”文竹找他的漏洞。
婚后某天，两人聊起了各自的感情经历。
文竹说，她有暗恋过一个人，谈过一个对象，仅此而已。
吴漾说，他相亲对象有过四五个，但正经女友只有两任，一个是大学时的同学，谈了1年多，女生的发展规划和自己不一样，所以毕业时和平分手；一个是工作后认识的，只谈了半年多。
“第二段感情时我已经认识你了，所以总是心不在焉，后来和平分手了。”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文竹：“活了30多年就交往过两任女友，时间还都不长，我不信。”
吴漾：“我相信宁缺毋滥。感情不是必需品，除了男欢女爱还有大千世界值得我去欣赏。”
这话从吴漾的嘴里说出来很有可信度，文竹没再多打听，只是好奇心作祟地要了两位前任的照片来看。
文竹已经想不起那两张脸的具体特征，但很显然，没有一张脸属于沈奕音。
吴漾沉默着，文竹追问，“不说了？连掩饰都不屑了？”
“相处的时间很短。”吴漾开口了，“没有正式确定过关系。所以我觉得不算女朋友，可以算恋人。”
“相处的意思是？拉过手？亲过？睡过？”
吴漾点点头，“都有。”
文竹冷笑一声，“原来在吴博这里约个炮就算是恋人了。”她面带讥讽，“那前女友是2个，那前恋人是几个？一汽车？还是一卡车？”
“没有那么夸张。”吴漾抓住她的手，“而且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结婚后就没有了。”
“我早就应该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文竹忍住没爆粗口，“当年您不就是一边正经谈着恋爱，一边惹我吗？这算什么？岁月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都过去了。你反复纠结这些事没有意义。”吴漾在她手上揉搓，帮她取暖，“只会让自己生气。生气伤身体。”
文竹也知道过去的事情没有纠缠的必要，但她一想到他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抵足而眠的画面，就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
“都是以前的事了。”吴漾安抚她，“我以前不说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那时候年轻，觉得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一觉醒来可能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真的都是以前吗？”文竹不相信狗能轻易改了吃屎，“我就问你一句，在南远的时候，你有没有和沈奕音单独接触？”
其实这件事只是文竹的猜测。她总忘不了那个葡萄味的吻。
她的问话太过具体了，具体到吴漾猜测她已经知道了全部事实，他点点头，“那天我和她在走廊里碰到，她喝了酒，走路有些踉跄，跌进了我怀里，我顺势抱扶了一下她。”
吴漾在这里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然而，文竹看向他的目光却沉稳得令人心慌，仿佛他所有未宣之于口的秘密，都早已在她面前摊开，无所遁形。
吴漾选择了诚实一点，“她喝醉了，认错了人，吻了我。”说完又撇清自己，“但我立刻推开她了。”
吻了我。
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一切一笔带过。
如果仅仅是嘴唇相贴，如果他真的立刻推开了他，又怎么会有那该死的葡萄味。
一股毫无预兆的恶心感从胃里猛地窜起，直冲喉咙。文竹脸色一白，也顾不上说话，转身就冲进最近的卫生间，刚扶住冰凉的水槽，便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当汹涌的恶心感散去，文竹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捧了水，拼命清洗着自己的口腔，她用力揉搓着脸，将下半张脸的妆容弄得一塌糊涂。口红和粉底液胡乱地晕开，在脸颊和下巴上拖曳出几道刺目的红痕。
一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吴漾声音隐忍，“别这样，好吗？”
文竹不得动作，双手由他抓着，红着一双眼看他，“你让我觉得恶心。”
“只是一个吻而已。”吴漾不能理解她，“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她，对她没有感情，我们只是阴差阳错地吻了一下，不是出轨，也不犯法！成年人的世界里，逢场作戏很正常！”
身边有人经过，吴漾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这番话重重砸进文竹耳中，在她脑海里激起一片嗡鸣，震得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倒流。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吴博的婚恋观是这样的。”
文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推开吴漾，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了原地。
她手腕上的手环还在，保安小哥瞥了一眼便放她进了内场。
吴漾跟过来却被拦在了原地，“没有票进不了。”
吴漾连忙去翻口袋，他记得手环被他放进了口袋里。但上下都翻遍了，却不见手环的踪影。
“那我现在买。”吴漾连忙拿出手机，“哪里可以买？”
“哥，这是后门。”保安小哥说，“买票要去前门。但是票已经售罄了，哥。”
吴漾的心揪成了一团，一连给文竹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转而打给一一，打到第五个时才有人接。
“喂——姐——夫——怎——么——了——”
“我手环丢了，可以让晓云再给我张票吗？”
“什——么——”
“我说我——手——环——丢——了——进——不——去——了。”
“回去了？”一一这下听见了，她看了眼刚刚的座位，还真没有文竹和吴漾的身影了，“好——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就啪地挂断了电话，继续跟着音乐摇摆。
吴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难得地骂了句国骂。
后门通道很窄，吴漾杵着在几乎挡了大半，来往卫生间的人只能侧着身子从这边通过。
“哥，您要不换个地方打电话？”保安小哥小心措辞，“这地方窄，我们客人进进出出回头撞到您了。”
吴漾乜他一眼，拿着手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