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漾准备扫码付款时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
但手机密码和支付密码他都知道，也就顺利买到了红薯。
他从远处一点点走到车边，文竹的视线追随着他。
数九隆冬里，他往返十多分钟，就为了替她买一份烤红薯。
文竹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他的。但偏偏她看见了他的眼神。
吴漾将红薯揣在大衣内部的口袋，当他掏出热乎的红薯递给文竹时，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和自己离开时并没什么不同。
他松了一口气。
“慢点吃，有点烫。”他的声音很温柔。
文竹接过红薯，道了声谢。
红薯很香，吃进嘴里去味道一般。
文竹舀了两勺就不愿再吃。
“眼大肚皮小。”吴漾揶揄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给我吧。”
文竹替他剥了皮，将红薯连同纸袋递给他。
当天晚上。
见他没有出门的意思，文竹问道，“你今天怎么请得到假的？”
彼时文竹已侧身躺下，吴漾正收拾睡衣准备去浴室。
这话问得突兀，吴漾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探究。
“这是你最近这些天，到家最早的一次。”文竹说。
她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此情此景之下听到这句话，吴漾很难不和抱怨挂钩。
“年底了，项目上的事很多很杂。”他在床边坐下，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轻柔，“还有很多部门内部的事情，你别乱想。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你想去哪里跨年？”
见文竹不说话，他给出建议，“元旦只有一天假，不能去太远，可以周边找个度假村，顺便叫上瓜瓜他们一家。”
文竹眼神寥寥，“我不想让你觉得扫兴，但我真的不想去。”
“那我们就不去。”吴漾耐着性子，脑子转得飞快，“这阵子事情多，工作室你是不是好久没去了？要不要趁元旦，叫那帮年轻人一起出来，我请大家吃个饭？”
自从手术后，文竹就没怎么过问工作室的事，除了前些天发工资时她看了眼财务发过来的财务报表。
上个月有杂志拍摄那笔账单，收入不菲，加上旺季，其他业务板块也很给力，工作室发展势头很好。
“可以。”文竹答应得很利落，有些出乎吴漾意料之外。
“这就答应了？看样子，”他眼里闪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工作室那群人比你老公面子大。”
文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累了，睡觉了。你去洗澡吧。”
“好。”吴漾再次拿起睡衣，说话间就走到了浴室门边。
“吴漾！”她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他回头看她，眼神温柔，“想要什么？”
“渴了。帮我倒杯水。”
“好，等我一下。”吴漾将睡衣放进浴室，转身就去了餐厅。
吴漾回房时，文竹正拿着他的手机。
两人交换了水杯和手机，手机到了吴漾手上。
文竹喝完水，将水杯也递给了吴漾，东西都到了吴漾那里，她两手空空。
“还有其他需要吗？文大师？”吴漾似乎对服务她这件事甘之若饴，屈着腰听吩咐。
“没有了。”她整理着身上的被子，很随意地开口，“你手机密码怎么改了？我刚刚拿错了，发现你改密码了。”
吴漾心头一惊，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但文竹的口吻太过随意了，让他觉得自己多虑了。
“之前的密码被同事看到了，所以改了下。”这是吴漾的解释。
“那新密码是什么？”文竹出招很直接。
吴漾犹豫了片刻，玩笑道，“终于开始有危机感了？准备查查我外面有没有人？”
“对。”文竹不绕弯子，“密码。”
一如既往地光明磊落、理直气壮。吴漾突然生了些愧疚。
他给了密码，文竹当着他的面解锁。第一个操作是点开微信。
自己手机上有什么东西，吴漾心知肚明。
他不慌不忙地拿了杯子出房间，回来时文竹还捧着他的手机，“查这么认真？”
文竹垂眸轻轻“嗯”了一下。
吴漾的声音染上一丝笑意，“你慢慢查，我去洗澡了。”说着，他转身去了浴室。
文竹在吴漾的微信里什么异样都没看到。他的置顶对话是文竹和李老师，剩下的都是同事、工作群或者其他有业务往来的人，几乎没什么闲聊的对话框。
文竹查看了前两屏对话后又点开了朋友圈。
吴漾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以分享工作和生活为主，身份地位在这里，每一条都很多人捧场。文竹点开看了几条，没什么异常的。至少二三十个头像几乎会点赞他的每一条动态，这些人多以个人形象照为头像，没多大意思。
文竹在其中一条动态下看见了汤念柔的头像，忍不住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自从林屿去世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有一天文竹发现很久没有看见过汤念柔的动态了，点开她的朋友圈发现只剩一条横线，尝试着发送消息后，发现汤已经删了自己的微信。两人自此再无瓜葛。
吴漾和汤念柔有业务上的往来，偶尔听到“汤总”两个字，是在吴漾的工作通话里。
汤念柔朋友圈全部可见，最新的一条是奖杯和证书，她的某个项目又获了奖。
吴漾留了言恭喜她，汤回了个鲜花。很客套很官方。
二人之间的共友不少，文竹能看见几条留言和十几个点赞。其中一个头像引起了文竹的注意，文竹起先是被照片的色调吸引了，很有质感，是专业的摄影作品。
照片主体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蓝色长裙，卷曲的短发、大露背，体态轻盈，腰肢纤细。有点眼熟。
但文竹不记得自己朋友圈里有这么一个头像。
点进头像，两人最近的一次对话是去年夏天。女人说恭喜他结婚，找他要喜糖。
吴漾连连称好。
过了两天女人发了张图片，说喜糖收到了。
文竹往上滑，发现二人的对话主要围绕着工作展开，女人在和市融媒体工作，找吴漾要某个项目的介绍资料。
文竹没多想，又欣赏了几眼女人的头像后，她切换到了主界面。
其他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常用的App。文竹扫了一眼，准备睡去。
正当文竹准备锁屏时，一个摄像头图标吸引了她，手指轻触，跳出来的画面让文竹蹙起了眉。
浴室的水声停了，吴漾将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文竹出了房间，几分钟后返回了房间。
吴漾正站在门边擦着头发，见她回来，随意开口：“需要什么跟我说呀，怎么还自己跑了一趟？”
文竹将手机屏幕面朝吴漾，眼里写满质问。
吴漾没戴眼镜，有些看不清，眯着眼睛走近几步后，才发现文竹正开着摄像头的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