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社的规矩很简单。”阿西蒙德说道，“我们会一一给你解释，但说到底，对你并没有什么苛刻要求。你需要多和参谋团打交道，在战帅面前表现得体。对了，你不在时，第十连由谁代管，你心里有数吗？”
“有的，荷鲁斯。”洛肯回答。
“我们军团里面和殿下起一个名字的人可太多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威普斯 荷鲁斯，。”陀迦顿笑道。
“我倒是希望。”洛肯说，“但按资历和军阶，应该是居博。”
阿西蒙德摇了摇头：“前辈的第二课，要听从本心。如果你信得过威普斯，那就让他来。别为了规矩牺牲判断力。居博不是孩子，他能理解。”
“你还会有其它职责和任务。”阿巴顿接着说，“护送要员，主持典礼，出使异星，筹办会议。你应付得来吗？从今往后，你的生活不会再平静了。”
“我可以胜任。”洛肯点头。
“那我们就盖章批准了。”阿巴顿说着，从他身边走过，迈步走向湖水浅滩，避开灯光。阿西蒙德紧随其后，陀迦顿则挽起洛肯的手臂，带他一同前行。
四人站入水中，围成一圈。湖水没过小腿，阿巴顿举手示意他们站稳，直到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宛如镜面般映出波光粼粼与天上明月。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阿巴顿说道，“斯人已逝，皓月常存。月亮，是我们军团的象征。若无永恒月光的见证，便不可加入悼亡社。”
洛肯微微点头。
“这月亮也不正。”阿西蒙德咕哝着，望了眼夜空，“不过勉强也算合格。以前我们用水晶盘或镜面捕月，现在嘛，湖水也将就用。”
洛肯再次点头，不安却在心中翻涌。他突然意识到，这像是一场宗教仪式——与那些死灵术士、唯灵信徒的行径如出一辙，充满了迷信与神秘。他想起辛德曼教官的训导，帝国真理不容动摇，对神只的崇拜皆为谬妄。
他觉得必须把话挑明，以免走得太远。“我是有信仰的人。”他低声说道，“我的信仰是帝国真理。我不会向任何神明跪拜，不承认任何神性。我只信奉清晰明白的真理。”
三人都看着他。
“你们听见了吧？”陀迦顿咧嘴笑道，“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挺轴的。”
阿西蒙德和阿巴顿都笑了。
“这里没有什么幽灵，加维尔。”阿巴顿安慰地搭上他的肩，“也没人逼你改信什么。”
“我们又不是要引你入教。”阿西蒙德笑道。
“这就是个仪式，一个传统。”陀迦顿说，“我们保留它，是因为它代表了悼亡社的根。别多想，这只是……一个姿态。”
“对，姿态。”阿巴顿附和。
“我们只是想让你记住这个时刻，加维尔。”阿西蒙德认真地说，“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我们觉得加入悼亡社应该与众不同，于是加了一点仪式感，给它点味道。也许像在演戏，但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理解。”洛肯答道。
“你真的明白？”阿巴顿问道，“你要发誓，这个誓言和你过去立下的那些一样，牢不可破。男人之间的誓言，冷酷、纯粹、终身不渝。这是兄弟之间的承诺，不是魔法契约。我们在月光下立誓，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我真的明白。”洛肯重复道，心中仍觉得这有些可笑，“我要宣誓。”
阿巴顿点头：“那么，仪式开始。念出逝者的名字。”
陀迦顿低下头，念出了九个名字。悼亡社自创立以来，共有十二位成员。如今，尚存三人，洛肯是第十三位。
“凯申，麦诺思，贝拉巴顿，里图，赛拉库，德拉达顿，卡拉顿，贾尼普，赛杨努斯。”
只有死亡才能割断这份誓言。
洛肯想着阿巴顿说过的话。每一位阿斯塔特战士最终都将迎来自己的结局。
战死沙场，是他们唯一的归宿。他们将为帝国献上自己的最后一滴血。这不是悲剧，而是一种宿命。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未来某个不知名的战场。总有一天，他们会倒下。
“光荣牺牲，永垂不朽。”阿西蒙德与阿巴顿齐声说道，“悼亡者送悼亡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名字已念。”阿巴顿低声颂道，“其中，吾等尤为哀悼新近陨落的战士——赛杨努斯。”
“壮哉，赛杨努斯！”陀迦顿与阿西蒙德齐声呼号。
阿巴顿凝视着洛肯，声音低沉有力：“加维尔·洛肯，吾等欲汝承继赛杨努斯之遗志，可愿应允？”
“欣然请命。”洛肯答道，目光坚定。
“汝可敢于悼亡社诸公之前立誓？”阿巴顿问。
“有何不可？”洛肯答。
“汝是否愿与吾等结为兄弟，肝胆相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汝是否愿为悼亡社赴汤蹈火，虽死不辞？”
“莫敢不从。”
“只要影月苍狼尚存荣光，汝可誓效死忠？”
“一日入伍，终生为狼。”
“汝是否誓效忠统帅荷鲁斯，认其为万军之主？”阿西蒙德问。
“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及帝皇与其诸原体？”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汝可誓守帝国真理，驱除一切邪说歪理？”陀迦顿问。
“牛鬼蛇神，扫尽无遗。”
“汝可发誓，誓与帝国之敌势不两立，无论其为异种，抑或同胞？”
“吾当上斩奸邪，下伐蛮夷。”
“在战场之上，汝是否愿为生者扞卫尊严，为死者复仇雪耻？”
“为生者扞卫尊严，为死者复仇雪耻！”阿巴顿与阿西蒙德共鸣应和。
“吾将血战至死，绝不退缩。”
阿巴顿伸手指向湖面上空：“以此月光为证——汝愿成为吾等亲兄弟乎？”
“我愿。”
“无论代价几何？”
“无论代价几何。”
阿巴顿：“违背者将受利刃穿心而死！”
陀迦顿、阿西蒙德和洛肯：“违背者将受利刃穿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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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鲜血从阿巴顿的嘴里喷出，他低着头看着那柄贯穿自己胸膛的利刃的忠义剑。
“你的远征已经结束了，叛徒。” 莱恩说着，伸出脚踩向已经跪地的阿巴顿胸膛，将自己的忠义剑缓缓拔出。
“呕…啊…”
鲜血混着气泡从喉咙涌出，阿巴顿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撕裂他的肺叶。他感觉那柄利剑缓缓抽离自己体内，仿佛带走的不仅是血肉，还有信念与命运的重量。
剧痛如火焰灼烧神经，但他依旧死死咬紧牙关。膝盖跪地，身躯颤抖，却不曾低头。
他抬起血染的脸，猩红的目光如熔岩般灼热，死死盯着莱恩，声音如钢铁般冰冷坚定。
“大远征……还没有结束！”
他的声音低哑，却如同号角，在沉寂中炸响。而莱恩则是低头看着荷鲁斯，眼神中充满着悲悯，如同看到一个悲剧一般。
“以战帅之名，大远征已经结束了，它永远的结束了，早在一万年前.........”
“你们以为杀死我，就能终结它？”他咳出一口血沫，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不过是它的一部分……而它，将永不终结。”
风掠过焦土，卷起披风与血雾。阿巴顿以最后的力气支起身体，一只手抬起握住了莱恩的剑刃。
“就算我倒下，也还有千千万万……战争永远不会结束，这难道不是我们被造出来的目的吗？”
他声音微弱，却依旧坚毅。
“他们，会继承我的意志……直到银河，再次燃起真正的火光。”
但是莱恩已经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