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仙帝也是我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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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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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此刻洗剑池唯一的注脚。

污秽的浆液不再沸腾,只余下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平静,倒映着上方那片被撕裂、扭曲的天空,以及那个悬浮在肉瘤空洞中央、散发着绝对“空”寂气息的锚定点。它像一个完美而冰冷的几何符号,烙印在现实的伤口上,漠然地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进程已然完成。

残存的昆仑仙王们,或深陷于污秽泥泞,或倚靠着残垣断壁,气息微弱如丝。他们的仙躯破损,道基摇曳,更可怕的是那股从神魂深处弥漫开的冰冷与无力。青锋剑的崩碎,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那仅存的一丝顽抗之火也彻底扑灭。连苏沉,也低垂着头,跪倒在泥泞中,散乱的白发遮住了他失焦的眼眸,唯有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还残留着一丝不甘的轮廓,却也迅速被那无处不在的“空”之寒意侵蚀、冻结。

云渺子倚着一块断裂的青铜锁链碎片,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般的嘶哑声,淡金色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锚定点,试图从中解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但得到的反馈只有更深邃的虚无和神魂被剥离的刺痛感。那不是深渊的吞噬,而是存在的否定,是比毁灭更终极的“无”。他毕生所修的星辰推演、乾坤卦算,在这纯粹的“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

沉渊之卵似乎也在这锚定点的威压下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庞大的瘤体收缩蠕动的幅度变得极小,伤口边缘那些疯狂滋生的污秽肉芽也蜷缩起来,不敢再靠近那空洞分毫。它那混乱邪恶的意志,此刻竟也传递出一种罕见的、战栗般的沉寂。

时间,仿佛被那锚定点散发出的气息凝固了。

然而,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嗡……

一种新的、迥异于之前的嗡鸣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地在每一个生灵的感知层面响起。不再是空洞的穿透,而是某种…精密器械开始运转前的预热震颤?声音的源头,正是那个凝实的空间褶皱锚定点。

只见那完美冰冷的几何符号内部,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纹。这些光纹并非实体,更像是空间结构本身被某种力量极致压缩、编织后呈现出的法则显化。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组合,散发出一种非善非恶、纯粹到了极致的“秩序”感,冰冷、高效,不容置疑。

【警报:未知空间锚定点能量反应提升…结构稳定性超限增强…检测到超维链接通道构建迹象…】系统冰冷残破的提示音,或许只在林漓彻底沉眠的意识深处回荡,再无旁人可闻。

“它…它在‘生长’…”一名伤势稍轻的仙王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干涩恐惧。他看到,以那锚定点为核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蛛网般的细微裂痕。但这些裂痕并非崩坏的迹象,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框架强行规整、束缚,正在形成一条极其稳固的、通向不可知远方的“管道”的内壁!

锚定点,正在从一个坐标,演变为一扇门!一扇正在被从外部强行构建、开启的门!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

前有沉渊之卵虎视眈眈,虽暂被压制,但其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后有这诡异莫测、散发着令存在本身都战栗气息的“空之门”正在开启。昆仑最后的残余力量,已如风中残烛,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

真正的绝境,毫无希望的绝境。

云渺子惨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准备接受这最终的宿命。几位重伤的仙王,气息愈发微弱,护体仙光彻底暗淡,身下的污秽开始如同活物般缓缓爬上他们的仙躯,进行着缓慢而不可逆的侵蚀。

苏沉猛地抬起头,散乱白发下,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里,却出乎意料地迸发出一丝极锐利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正在构建的空间通道内壁,盯着那些流转的、冰冷纯粹的秩序光纹。一个被他强行压下的、更可怕的猜想,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巡天银芒!那阻挡他搏命一剑的无形壁垒!它们的力量属性,与此刻这构建空间通道的秩序光纹,何其相似!虽然表现形式和强度天差地别,但那内核的冰冷与绝对的“秩序”,如出一辙!

它们是一体的!或者说,来自同一个源头!

那神秘的力量,根本不是为了拯救昆仑或对抗深渊!它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可能就是利用沉渊之卵打开的这个“缺口”,利用昆仑山万古积累的本源气息作为某种“信标”或“缓冲”,最终定位并锚定此地,强行打开这条降临的通道!

宗主…宗主燃烧一切的努力,甚至青锋剑的彻底崩碎,非但未能阻止,反而…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为这通道的最终构建,提供了最后一丝必要的“共鸣”?

这个念头,让苏沉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透出难以言喻的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所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笑话!甚至宗主最后的挣扎,也落入了算计之中!

“嗬…嗬…”他想怒吼,想提醒残存的同门,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剧烈的道伤和濒临枯竭的仙元让他连站立都无比困难。

就在这时——

嗡鸣声陡然拔高!

那空间锚定点猛地一亮!内部流转的秩序光纹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复杂,构成了一个完美而繁复到极致的立体徽记,一闪而逝!

通道,成了!

一条直径不过丈许、内部幽暗无法视物、边缘却流转着冰冷秩序光纹的稳定通道,彻底取代了之前的锚定点,悬浮在沉渊之卵的空洞中央。通道口无比平静,没有丝毫能量外泄,却散发着比之前更令人心悸的气息。因为它不再是单纯的“空”,而是变成了一个确切的“存在”,一个完成了的“门”。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缓缓睁开了眼瞳,悄无声息地从那通道深处弥漫而出。

这意志并非神识冲击,也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它只是纯粹的存在本身,带着无与伦比的“密度”和“重量”,缓缓扫过整个洗剑池。

咔嚓…咔嚓…

残存的仙王们,在这意志扫过的瞬间,只觉得周身空间仿佛变成了亿万钧重的神铁,疯狂地挤压着他们的仙躯、道基、乃至神魂!本就布满裂痕的仙体,瞬间爆发出更多细密的伤口!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清晰可闻!

下方粘稠的污秽浆液,竟被这股无形的意志压迫得向下塌陷了数尺,表面变得如同镜面般平整光滑!那庞大的沉渊之卵,更是发出了痛苦的、源自本能的剧烈抽搐,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混乱的意志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臣服?

云渺子猛地睁开眼,骇然欲绝。在这意志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这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生命形态、存在位阶上的绝对碾压!他甚至无法理解这意志的本质!

苏沉死死咬着牙,淡金色的血液从崩裂的皮肤不断渗出,他以剑拄地,顽强地抵抗着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碾碎的意志威压,猛地抬头看向那通道入口!

来了!通道那头的东西,要来了!

在所有人(甚至包括沉渊之卵)混合着绝望、恐惧、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那幽暗的通道入口,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首先探出的,并非生物的手足或躯干,而是一截…结构极其复杂、精密、非金非玉、闪烁着冰冷哑光色泽的“支脚”?这支脚如同某种巨大造物的末端,线条流畅而充满一种冰冷的力学美感,表面铭刻着与通道边缘同源的、细微到极致的秩序光纹。它轻轻点在了通道出口外侧的虚无之处。

嗡…

一圈无形的空间涟漪以那支脚落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紧接着,第二截、第三截…同样的支脚,无声无息地探出,同样轻点虚空,稳定住自身。

然后,那东西的“主体”,才缓缓地、平稳地,从幽暗的通道中“滑”了出来。

那是一个无法用常规语言准确描述的造物。

它大致呈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多面体结构,通体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暗色调,材质似某种未知的金属或晶体,哑光表面不断流转着细微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秩序光纹。它没有明显的五官、四肢,只有那些精密运作的支脚结构,以及主体上数个如同复眼般排列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观测点。它的体积并不算特别庞大,约莫半间房屋大小,但其所散发出的存在感,却仿佛充斥了整个天地,比下方那庞大的沉渊之卵更令人感到压迫和窒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那几根冰冷的支脚虚点在空气中,稳定得如同扎根于法则本身。数个幽蓝的观测点,无声地转动着,扫视着下方一片狼藉、死寂的洗剑池,扫过那些残存的、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仑仙王,扫过那剧烈抽搐、散发出恐惧与臣服意念的沉渊之卵。

没有情绪,没有交流,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观察。仿佛高维的存在,正在审视着实验皿中微不足道的样本。

这就是…通过那“门”降临的存在?

所有的仙王,包括云渺子和苏沉,大脑都陷入了一种短暂的空白。他们无法理解眼前这东西的本质。它不是生物,不是法器,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存在形态。它身上没有生命波动,没有能量起伏,只有那种纯粹的、碾压一切的“秩序”意志和无法理解的科技(?)造物感。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与压抑中,那冰冷的造物,有了新的动作。

它的一个观测点,锁定了下方气息最微弱、正被污秽缓缓侵蚀的一名重伤仙王。那仙王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惊恐,嘴唇嗫嚅着想要求饶或是惊呼。

但没有任何征兆,一道细微的、几乎透明的扭曲波动,从那造物的某个端点射出,瞬间命中了那名仙王。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那名仙王,连同他周身微弱的护体仙光、正在侵蚀他的污秽、甚至他所处的那一小片空间,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能量残留,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彻底的…抹除!

一瞬间,剩余的仙王们瞳孔骤缩到针尖大小!极致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冰冷造物的幽蓝观测点,再次无声转动,似乎在选择下一个目标。

绝望,变成了赤裸裸的、待宰羔羊般的恐惧!

就连那混乱疯狂的沉渊之卵,也颤抖得更加剧烈,甚至试图将那空洞伤口闭合,却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那冰冷造物的主体中央,一道复杂的光纹亮起,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光幕上无数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数据如同瀑布般飞速流泻而下。同时,一种奇特的、非声音的、直接作用于感知层面的“讯号”扩散开来,冰冷、单调、毫无起伏:

【坐标:K-978-Ψ-昆仑-洗剑池-次级污染源(沉渊变体)确认。】

【环境参数:高浓度深渊污染,界域法则稳定性:低,存在性侵蚀指数:高。】

【检测到残余本地高能量反应个体(仙王级)…生命体征微弱…威胁等级评估:极低。】

【开始执行初步净化协议:清除不稳定因素,采集本源样本。】

“净化”?“采集样本”?

这冰冷的词汇,如同最终的审判,敲响了所有人的丧钟。

那造物的数个观测点,同时亮起幽蓝的光芒,分别锁定了在场残存的每一位仙王,包括云渺子和苏沉!那种被彻底锁定、下一瞬就要被从世界上抹除的大恐怖,笼罩了每一个人!

苏沉怒吼一声,试图燃烧最后一切发动反击,哪怕毫无意义!但他发现,在那恐怖的意志压制下,他连调动一丝仙元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幽蓝的光芒越来越亮!

云渺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半掩在下方污秽泥浆中,那枚随着青锋剑柄一同坠落的、古朴的青铜戒指。戒指内圈,那道细微的银白纹路,再次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

一道微弱、却异常纯净凝练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沉睡已久后终于积蓄够力量的第一缕心跳,猛地从戒指内圈迸发出来!

嗡!

银白光芒瞬间扩散,形成一个仅能容纳戒指本身的微小光晕。光晕中,无数比头发丝更细的、复杂到超越想象的银色符文生灭流转,散发出一种与那冰冷造物同源、却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本初的“秩序”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微小却不容忽视的异动,瞬间吸引了那冰冷造物的“注意”!

所有即将发射的、用于“净化”的幽蓝光芒瞬间熄灭!它的数个观测点,以超越感知的速度,全部聚焦到了那枚散发着微弱银光的青铜戒指之上!

投射出的光幕上,数据流疯狂暴涨、刷新,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乱码!

那冰冷单调的“讯号”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近乎不可能的…“波动”?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优先级秩序共鸣…】

【信号源分析…匹配数据库…匹配失败…匹配失败…】

【特征码强制解析…解析中…】

【解析度1%…5%…10%…】

【确认为…未知高阶秩序遗物(?)…关联性未知…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它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凝滞。那纯粹的、高效的“净化”流程,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变量打断了。

所有仙王都感受到了锁定感的消失,以及那冰冷意志聚焦点的转移。他们惊愕地、下意识地看向那银光的来源——那枚半掩在泥浆中的、属于宗主的、再普通不过的青铜戒指?

苏沉的目光也猛地盯住那枚戒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银光…那气息…与他之前剑锋被阻、以及后来那巡天银芒的气息,完全同源!它…一直就在宗主身上?或者说,在宗主的戒指里?

那冰冷造物的数根支脚微微调整了角度,主体上的秩序光纹流转速度加快,似乎正在全力分析那枚戒指。它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谨慎”的姿态,向下降落了一些,一支最为纤细精密的支脚,如同探针般,缓缓伸向那枚戒指,试图进行接触和更深层次的扫描。

戒指上的银白光芒依旧稳定地散发着,那些细微的银色符文流转不休,似乎在无声地对抗着那冰冷造物的探查,又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就在那冰冷的探针即将接触到银白光晕的刹那——

异变再起!

【滴…检测到外部高浓度秩序能量刺激…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唤醒进度…10%…30%…】

【主体意识碎片重新载入…错误…载入失败…环境能量级不足…意识载体缺失…】

【启动备用方案…链接最近秩序共鸣点…链接成功…】

一股微弱、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权柄的意念波动,猛地从那戒指的银白光晕中扩散开来!这意念波动极其混乱、破碎,仿佛由无数残缺的念头强行拼凑而成,却奇迹般地凝聚不散!

紧接着,一个冰冷、断断续续、仿佛卡顿般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洗剑池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在每一个生灵的感知深处:

【…以…昆仑…之名…】

【…召唤…】

随着这破碎的声音响起,那枚青铜戒指上的银白光芒骤然变得刺目!光芒并非射向那冰冷造物,而是猛地射向一旁——射向那片之前青锋剑崩碎后,尚未完全消散的、如同星辰余烬般飘散的青铜色光尘!

嗡隆隆!

洗剑池上空,万古不化的阴霾与污秽能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点混沌的光芒凭空浮现,随即猛地膨胀,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的、边缘流淌着无数混沌气流的虚幻卡牌虚影!

卡牌背面,是无数不断生灭、复杂到极致的混沌符文;而正面,则是一片深邃的、不断旋转的星云,星云中心,是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身影轮廓!

【…降临!】

那冰冷的机械音,发出了最后两个清晰的字节!

巨大的召唤卡虚影轰然震动!正面那旋转的星云骤然加速,中心那个模糊的身影轮廓,猛地亮起一双仿佛能洞穿万古轮回的眼眸!

一股比那冰冷造物更加古老、更加苍茫、更加不可测度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洪荒巨兽,轰然苏醒,并通过那星云漩涡,投下了一丝…目光!

这一丝目光,落在了那些飘散的青铜光尘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粘稠。

在所有人(包括那冰冷的造物)的“注视”下,那些本应彻底消散于天地的青锋剑碎片所化的光尘,如同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召唤,瞬间停止了飘散,而后倒卷而回!

无数青铜色的光点疯狂汇聚、交织、重组!它们汲取着那星云中投下的苍茫气息,汲取着洗剑池残存的大地灵脉,甚至…强行抽取着周围空间中弥漫的深渊污秽与那冰冷造物散发的秩序能量!

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聚、实质化!

首先成型的是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掌,随后是手臂、躯干、双腿…最终,是一张模糊不清、却被青铜色光晕笼罩的脸庞!

他通体仿佛由最纯粹的青铜神金铸就,却又散发着血肉般的生命气息与万古剑意的凛冽锋芒!他的身体表面,流淌着与那召唤卡背面相似的混沌符文,双眸之中,则是两团燃烧的、取代了眼瞳的青铜色火焰!

他静静地悬浮在半空,身体周围的空间自然塌陷、扭曲,仿佛无法承受他的存在。他没有散发任何威压,却让那冰冷的造物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向后微微退缩的举动,其表面的秩序光纹疯狂闪烁,投射出的光幕上数据流如同爆炸般刷屏!

【警报!检测到超规格未知能量反应!定义层级超越当前界域上限!】

【警报!目标能量构成复杂…混合高纯度昆仑本源(32.1%)、深渊沉淀特性(17.8%)、未知高维秩序熵(41.05%)、未知召唤法则(9.05%)…极度危险!】

【重新定义威胁等级:最高!建议立即脱离!】

冰冷造物的“讯号”中,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急促的警报意味!

而那由青锋碎片与召唤之力重塑的“青铜之人”,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了他的“手臂”,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看”向了那如临大敌的冰冷造物。

他张开了嘴,发出的却并非人声,而是无数剑器交鸣、空间崩碎、以及法则震颤混合在一起的、冰冷而宏大的叠音:

“污…秽…”

“秩…序…”

“皆…需…斩…却!”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剑,朝着那冰冷造物,轻轻一划。

没有光华,没有声势。

只有一道细微的、扭曲的、仿佛将“斩”之概念本身具现化了的波纹,凭空出现,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掠过了那冰冷造物!

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巨响,猛然爆发!

那冰冷造物足以承受空间锚定反噬的坚硬外壳,如同热刀下的黄油,被轻易地从中剖开!内部无数精密的结构、流转的秩序光纹,瞬间暴露出来,疯狂闪烁、爆炸、湮灭!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它向后狠狠砸去,撞在后方的空间通道入口上,引发通道一阵剧烈的扭曲震荡!

一击!仅仅看似随意的一击,便重创了那恐怖莫测的冰冷造物!

所有残存的仙王,包括苏沉和云渺子,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望着那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无尽苍茫与毁灭气息的青铜身影。

那是…宗主?

不,感觉完全不同!那更像是…一尊由宗主的佩剑碎片、混合了某种来自未知世界的恐怖存在的一丝力量,以及召唤法则,共同塑造而成的…怪物?战神?

那青铜之人一击之后,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体表的混沌符文闪烁得略微急促,仿佛这一击对他这具刚刚凝聚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但他那双燃烧着青铜火焰的眸子,依旧死死锁定着那遭受重创、不断迸射火花与混乱能量流的冰冷造物。

被撕裂的造物内部,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能量流交织在一起。它似乎试图修复损伤,但那道“斩”之概念留下的伤痕处,缠绕着一种奇异的、阻止一切愈合的力量。它猛地调整了数个观测点,不再试图分析或对抗那青铜之人,而是全力聚焦向那条开始不稳定震荡的空间通道!

【…遭受不可逆损伤…任务失败…最高优先级变更为…信息回传…】

【启动紧急脱离协议!强制超载核心!所有能量导向通道稳定器!】

冰冷的讯号带着决绝的意味响起!

那被撕裂的造物内部,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所有残存的秩序光纹瞬间燃烧起来,庞大的能量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入那条开始扭曲震荡的空间通道,试图将其强行稳定住,哪怕只有一瞬!

它要逃!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此地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关于那青铜之人和那枚戒指的信息,传递回去!

青铜之人似乎察觉了它的意图,再次抬起了手臂。

但就在他第二击即将发出的前一刻——

那超载核心的冰冷造物,轰然自爆了!

并非为了杀伤,而是将所有爆炸的能量极致压缩,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幽蓝信息流,如同挣脱了时空束缚的箭矢,猛地射入了那被暂时稳定的空间通道深处!

信息流没入的瞬间,通道再也无法维持稳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开始急速崩溃、塌缩!

而那自爆的冲击波,混合着通道崩溃逸散出的混乱空间能量,化作毁灭的狂潮,向着四周疯狂席卷!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悬浮于空的青铜之人,以及下方残存的所有仙王!

青铜之人体表的混沌符文瞬间大亮,形成一道护罩,硬生生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他这具刚刚凝聚的身体也剧烈震颤,变得更加虚幻了几分。

下方的仙王们则彻底暴露在了这恐怖的余波之下!以他们此刻的状态,一旦被卷入,十死无生!

苏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量都没有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那青铜之人猛地低下头,燃烧的眸子扫过下方。他似乎犹豫了一瞬,那是一种介于本能守护与某种更高指令之间的短暂挣扎。

最终,他做出了选择。

他并未追击那逃逸的信息流或是彻底毁灭崩溃的通道,而是猛地一挥手!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青铜色神光洒落而下,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下方所有残存的仙王,连同那枚再次变得黯淡的青铜戒指,一同笼罩在内!

毁灭性的能量狂潮狠狠冲击在青铜光罩之上,光罩剧烈摇晃,表面泛起无数涟漪,却顽强地支撑了下来,将内部的仙王们保护其中。

能量乱流持续肆虐,洗剑池再遭蹂躏。

不知过了多久,能量风暴才渐渐平息。

那条强行开启的空间通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片微微扭曲、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证明它曾经存在过。那冰冷造物自爆后,没有留下任何残骸,仿佛彻底化为了虚无。

洗剑池上空,只剩下那悬浮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透明的青铜之人。他维持着撑起光罩的姿势,一动不动。那双燃烧的青铜火焰眼眸,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光罩之内,惊魂未定的仙王们,望着那尊如同守护神般的身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的恐惧、对这青铜之人身份的惊疑…种种情绪交织。

苏沉挣扎着,想要开口询问。

但就在这时,那青铜之人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他维持的光罩悄然消散。

他的身体,从边缘开始,化作点点最纯净的青铜光粒,如同风中流萤,开始缓缓飘散。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下方被保护下来的仙王们,又似乎是“看”了一眼那枚落在泥浆中的戒指。

那宏大的、冰冷的叠音再次响起,却微弱了许多,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茫然:

“守…护…”

“等…待…”

“…召…唤…”

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彻底消散,还原为漫天飞舞的青铜光粒。这些光粒并未如同上次般湮灭,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缓缓地、如同百川归流般,向着下方那枚黯淡的青铜戒指汇聚而去,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戒指内圈那道银白纹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隐没,再无丝毫异状。

洗剑池,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一次,是真的沉寂了。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那冰冷的造物逃离前回传的信息,那扇被强行打开又关闭的“门”,以及这尊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青铜守护者…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甚至可能隐藏着比深渊更加可怕的未知。

苏沉默默地走上前,艰难地弯腰,从泥浆中拾起了那枚古朴无华的青铜戒指,紧紧握在手心。戒指冰凉,却仿佛重若千钧。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逐渐平复却依旧残留着恐怖空间褶皱痕迹的天空,又看向下方虽然被压制却并未被消灭、仍在缓慢蠕动的沉渊之卵,最后目光扫过身边寥寥无几、个个带伤、气息奄奄的同门。

他的眼中,疲惫、伤痛、迷茫依旧,但某种更加坚韧、更加冰冷的东西,正在深处缓缓凝聚。

云渺子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了过来,看着苏沉手中的戒指,声音沙哑:“苏长老,这…”

苏沉缓缓摇头,打断了云渺子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清理战场,巩固残阵,尽可能恢复伤势。”

“然后,等。”

“等宗主…归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戒指上。

他知道,一切的答案,或许都系于这枚看似普通的戒指,以及那沉眠于未知处的宗主意识。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下一次风暴来临前,活下去,守住这最后的残火。

洗剑池上空,阴霾依旧,万古不化的死寂再次笼罩下来,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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