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
“贺将军,李将军”
“你们三个,怎么说?”
、、、
打发了两个荆州大佬,胡全才就转过身,对着三个新降将,开口发问了。
没得办法,他的荆州兵团,太他娘的操蛋了,复杂的,恶心的一逼。
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出身复杂,反复无常,几姓家奴。
可以说,没一个是靠谱的,靠得住的,可以倚重的,或是放心使用的。
更何况,这三货是刚刚投诚过来的啊。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小心侍候着,别再搞什么反复了,更怕内爆啊。
这个世道,反复无常小人,骑墙看戏,卖队友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啊。
现在的胡全才,睡觉都不踏实,得睁一只眼,枕头上放着大砍刀。
“呃、、”
三个明贼降将,听到问话后,支支吾吾的样子。
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踌躇,都想对方站出来,带头说话。
对视了几眼,确认过眼神后,还是王友进站出来,板板正正的,抱拳躬身回道:
“回禀巡抚大人”
“末将,以大人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
说完了,就闭上了鸟嘴,不言不语,低头怂腰。
这个老武夫,羞愧的咬着钢牙,耳根微红发烫啊。
呃,心中不爽,又尴尬的他,只能傻站着,进退两难啊。
“呵呵”
巡抚胡全才,脸色严肃,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就没啥表示了。
心中暗叹不已,听话就好,不闹事就好,乖巧懂事的老武夫,最合自己的胃口啊。
“呼哧、、”
这时,站着不敢乱动的王友进,总算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慢慢的退了回去。
以前,他是大明的国公爷,手握五六千大军,加上丁壮民夫的话,就是上万的规模。
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风光无限好,妥妥的一方大佬巨头,地方大军阀。
现在呢,那就可怜咯。
跟他亡命逃窜,投降满清的将士,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两千多人。
厮杀了几个月,战死的,逃亡的,仅仅剩下一千多,伤亡过了三成啊。
兵马没了,少了,伤亡惨重,兵械不齐,腰杆子,也硬不起来啊。
这不,在巡抚面前,他只能一改老武夫的臭毛病,低头怂腰,彻底装孙子了。
还有一点,就是派系的问题。
他的出身,是川东摇黄十三家。
既不是闯王系,也不是大西系,更不是明贼系。
说句不好听的,哪里都不搭,不沾边,想找一个抱团取暖的人,都是一种奢求。
更让人可气的事情,那就是爵位册封。
年初的时候,他们就投靠过来的,现在都五月份了,紫禁城还没有旨意下来。
他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满清皇帝小儿,到底是在搞什么几把毛,乱弹琴。
爵位这玩意,太重要了啊。
荣华富贵,可世袭传子传孙,在巡抚知府面前,也能直起腰杆子,不用低头哈腰。
“哎”
羞愧难当的王友进,低头摇头,暗自叹息,两眼空洞,头脑发昏啊。
心中却是大骂,格老子的,狗鞑子,野猪皮。
到底是不想给呢,还是觉的国公爷太高了,又或是,压根就不想给,总得给个说法啊。
正所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当然了,此时此地,如此天下大势,他也无处可去了。
因为,天底下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清了形势。
要么满清王朝,要么是西南大明贼王朝,别无他家,分号。
西南朱家贼皇帝,已经发话了,下旨了。
三个大叛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抄家灭族,砍头剁首,绝不姑息。
“呵呵”
看着表情落寞的贼头子,胡全才嘴角上扬,暗地里呵呵嘲笑一下。
他这个巡抚,虽然是进士出身,也是带兵打仗几十年,手头上硬的很啊。
他可不会在乎,王友进在嘀咕什么,落地凤凰不如鸡,没了军队的国公爷,屁都不是。
他妈的,是你们自己要跑过来的,又不是他请过来的。
留口吃的就行,给老子听话,去冲锋陷阵,别搞什么花活,花样。
“贺将军”
“你怎么看?说一说吧”
、、、
轮到下一个老武夫了,胡全才的脸色,就带了不少微笑。
嗯呢,这是个老相识了,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跑到自己麾下,效命干活。
以前,在郧阳巡抚之前,胡全才做过汉中的知府。
那时候,贺珍是汉中的守将,满清杀到汉中的时候,直接跪地投降了。
一个镇将,一个是知府,肯定熟悉的很,喝酒都少不了,聊天打屁,也是常事。
“回禀巡抚大人”
“末将,倒是有个想法”
、、、
终于轮到自己了,老贼头贺珍,暗自一喜,连忙点头哈腰的,回应了一下。
都是老熟人了,态度就是不一样啊,脸色都好一点,有笑脸啊。
“说吧”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放心说,大胆的说”
、、、
巡抚胡全才,听到这个也是脸色一喜,立马大声鼓励。
这个贺珍,打仗很猛的,要是能收为己用,那就真的不错了。
“是这样的”
“明狗子,援兵刚刚上岸”
“现在,天色已晚,早过一个时辰,就得入夜了”
“本将记得,巡抚大人手下,还有不少骑兵,战马”
“这要是,能凑上千把人,两千骑兵的”
“趁着明狗子,立足未稳,骄狂自大,咱们冷不丁的,可以搞一个偷袭”
“嘿嘿嘿”
“能不能,有多少收获,这个不好说”
“但是,至少能给明狗子,来一个大嘴巴子,打击贼子士气”
、、、
嘿嘿冷笑,狞笑瘆笑,满目杀气的贺老头,已经杀气爆表了。
目光坦诚,满脸渴望的看着胡巡抚,希望他给个机会啊。
当年,他就是明军出身,跟着李自成造反,厮杀了半辈子。
他妈的,临老了,兵马也快丢光了,仅仅剩下一千多人,丢人啊,跌份啊。
因此,内心底,那是极度的痛恨李来亨。
为何不站出来,给他说话话,向朱皇帝推荐自己,最后逼得自己走投无路,再次反叛啊。
心中那个恨啊,滔天恨意啊,一口一个明狗子,西贼,朱家贼。
、、、
“草了”
邹然听到偷袭,凛冽的杀气,胡全才眉头一挑,暗骂一句。
他娘的,不愧是老贼头出身,贼胆子,是真他妈的肥啊。
兵力悬殊如此之大,竟然还敢搞偷袭,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可”
不待别人反应过来,旁边就传来了一声暴喝。
旁边的总兵郑四维,脸色铁青,却是猛的站出来,大声坚决反对。
“胡巡抚”
“咱们营中的战马,本就是所剩无几”
“好钢,得用到刀刃上,不能浪战啊”
“刚才,咱们出营的时候,末将就发现了异常”
“明狗子的北城门,已经偷偷打开了,又有不少兵马,增兵城外的营寨”
“很明显,明狗子已经有所防备,正等着咱们动手呢”
“还有啊”
“他们还有战车,火炮,咱们的一千骑兵,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
“对了,胡巡抚啊”
“咱们可不能忘了啊,洪经略的叮嘱,坚守营寨,死守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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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他已经被打怕了,哪里还敢再冒险啊。
荆州,郧阳巡抚,在江北,背靠河南和关中,自然有绿营骑兵的。
但是,不多啊,每个人手里,也就是两三百的数量。
老贼头贺珍的意思,那就是集中各个营寨,所有的骑兵啊,去搞大偷袭啊。
怎么可能啊,这玩意,可是杀手锏啊,更是逃命的法宝,岂能轻易交给别人啊。
万一别人浪战,当着垃圾炮灰,去送死,送人头呢,这不白瞎了。
迫不得已,郑四维只能抬出了洪经略。
反正,他也是洪经略的人,能说的上话的,浪战绝对不可能,死守不出吧。
“哎”
胡全才,难受了,又纠结了,摇头叹息,眉头拧成了麻花脸。
他是进士出身,也是老武夫啊,久经沙场,战阵经验丰富。
这时候,胆敢出去偷袭,趁着明狗子登陆,立足未稳,确实是好时机。
但是,他的筹码太少了啊,纠结啊,伤不起,更死不起啊。
更何况,洪经略,也是他的知遇恩人,直系顶头上司,不好违抗啊。
一句话,深沟硬寨,死守不出,玩命打绞杀战,拼一个是一个。
更重要的一点,集中所有的战马,那就是得罪所有的战将。
他胡全才,自认为,没那个本事,实力,威望,下令这帮老杀胚,俯首送出战马。
“啪啪啪”
想清楚了,胡巡抚走上前,拍了拍贺珍的肩膀,好似安慰的说道:
“贺老将军,勇气可嘉”
“很好,很不错,本巡抚,记住了”
、、、
拍完了,还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我很看好你,好好努力加油干。
这就是老熟人的好处啊,能聊得上,搭得上话,更容易拉拢进自己的核心圈子里。
王友进,那就不行了。
摇黄十三家,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啊,是最初的一批流民军啊。
说实在的,现在知道摇黄的人,都是花白老头子,年轻人,谁知道啊。
“李将军,你怎么说”
说完了前面两个,那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这就是文人领兵的牛掰之处,事无巨细,都能安排处置的非常妥帖。
没看到嘛,他自己的心腹朱光祚,都没有问呢。
三个新收的降将,都是一个个的问话,征求意见,多给面子啊,给脸了啊。
另一边,终于轮到自己了,李复荣立马站出来,躬身行礼说道:
“回禀胡巡抚”
“末将,没别的想法,唯大人马首是瞻”
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了一下胡巡抚,又略作沉思的样子。
半响后,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不过啊”
“末将认为,郑总兵说的,倒是蛮有道理的”
“咱们这边,兵力确实太少了,即便是严防死守,也得有兵马才行啊”
“明狗子,援兵刚到,士气高昂,容易杀红眼,杀疯了”
“咱们这边,还是得多准备援兵,实在不行,丁壮,民夫,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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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说到最后,立马又是一个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再慢慢的退回去,低头的一瞬间,又瞥了一眼对面,荆州总兵郑四维。
没错,这就是很明显的态度了。
他李复荣,是正宗的闯王系兵马,跟着李闯王打天下的。
对面的郑四维,制将军刘芳亮的部将,那真的老相识啊。
在公众场合下,肯定要大声支持啊,才能搞在一起,抱团取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