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华山，皇宫大内，养心殿。
龙座上的朱皇帝，一边质问佞臣，一边端起茶水，继续品着老参茶。
“啊哈、、”
御座台阶下的马吉翔，曾经的大明首辅，惊恐惊爆，已经吓的瘫坐在地砖上。
浑身颤抖着，五脏六腑俱裂，冷汗滴如雨下，瞪大的牛眼子，就快要爆眶喷射飞出去了。
送人一程，或是送佛送到西，他马提督，东厂番子，当然是很擅长的了。
大明宗室没问题，勋贵功臣也没问题，重臣大将，还是没问题。
但是，那个老巫婆不一样啊，是先帝朱由榔的老母亲，昭圣太后啊。
之前，老巫婆在阿瓦城的所作所为，满嘴喷粪，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大实话，马吉翔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老辣稳重的马吉翔，不敢汇报了，更不想粘连上了。
即便是有香火情，或是曾经被睡服过，他还是不想插手过深，怕冒天下之大不韪。
想不到啊，最后还是逃脱不掉，朱皇帝还是起了疑心杀心，逼迫马吉翔动手送人。
“怎么滴”
“是干不了，还是不会干”
“丁调鼎，朕就觉的很不错，手法很专业的”
“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忠心不二，办事很踏实”
、、、
龙座上的朱皇帝，低着头品着茶，冷言冷语，慢悠悠的继续敲打这个大奸臣。
事不过三，给了机会，要是不珍惜，不中用的话，那就不用客气了。
如今，他的大明王朝，其实早就坐稳了，军队和钱粮，全部一手抓，无人能撼动。
但是，马上就东征北伐了，远离自己的老根据地，那就要掂量一二。
其中，最不安稳的一批人，就是前朝的遗老遗少，旧臣旧将。
还是老规矩，拉一批，吃一批，打一批，杀一批，分化瓦解，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剩下不听话的铁头娃，那就只能一波送走了，就像这个老巫婆。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手软啊，这要是出了意外，有人搞拥立，那就是大麻烦。
更何况，前朝太子，还在阿拉干，吉大港呢，距离阿瓦城，也不是很远的啊。
“啊、、”
寒风吹过，惊悚呆滞的马吉翔，汗流浃背，惊呼一声，终于醒悟过来了。
钢牙一咬，脸色狠厉扭曲，四肢着地，跟哈巴狗一样，双目刺红的看着朱皇帝，放声嘶吼道：
“陛下勿忧”
“老奴能干，老奴最能干”
“不就是老巫婆嘛，小意思一桩”
“那个老巫婆，年逾六旬，身子骨太差了”
“医官都说了，心病难除，伤心过度，药石难医”
“老奴这就跑一趟，亲自送她一程，送佛送到西，极乐世界”
“咚咚咚、、”
、、、
他妈的，什么叫丁调鼎干的好，这是赤裸裸的敲打，要换人啊。
他妈的，他早就猜到了，丁调鼎是朱皇帝的一条狗，安插在东厂的暗探，白眼狼。
去年的阿瓦城，刺客为何能混进锦衣卫，就是丁调鼎反水了啊。
以至于，朱由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身穿锦衣卫衣服的刺客，刺杀身亡。
想不到啊，为了干掉老巫婆，朱雍槺已经不装了，如此狠厉，直接拿出来威胁。
但是，马吉翔不敢反抗，更没胆子反驳，劝谏。
很明显，朱皇帝也知道，他马吉翔很清楚，就是朱皇帝的心腹，干掉了朱由榔。
所以说，他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逃，除了做朱皇帝的狗，剩下的都是死路绝路。
“嗯”
“年逾六旬了”
“身子骨，确实是不好啊”
“哎”
“白发人，送黑发人，朕也于心不忍啊”
“伤心过度，伤心欲绝，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可惜啊，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妙药啊，难啊”
、、、
此时此刻，身材魁梧的朱皇帝，已经慢慢的走下来了。
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嘴角动几下，喃喃自语，悲天怜悯似的。
不愧是马吉翔啊，老奸巨猾，阴狠毒辣。
他妈的，手法很专业，下手的理由都想好了，天衣无缝啊。
半晌后，朱皇帝脸色缓和不少，内心更是满意至极。
继续端着脸，瞥了一眼地上的马吉翔，点头夸赞道：
“不错，很好”
“好好干，好好送”
“你的那个女婿，半个儿，先做几年的外放知府”
“干出业绩以后，朕就会召回来，继续干他的礼部”
“你的弟弟，在五军都督府，干的也不错”
“有机会的话，朕也会让他领兵，打一些小毛贼，立一些小功勋”
“你这个永安侯，也要好好干，好好送人”
“这要是干的好，送的好”
“你的女婿，或是亲外孙，也是可以继续做永安侯，世袭罔替嘛”
“对了”
“先帝的妃子”
“那个什么刘氏，杨氏，什么的，你一起送过去吧”
“先帝待在阿瓦城，远离中土，孤苦伶仃的，也是需要贴心人守灵”
、、、
说着说着，一边外往走，一边继续点头开口，给马吉翔几颗定心丸。
今晚的御前廷议，已经开了几个时辰，捋清所有后路的朱皇帝，就要回后宫陪刘皇后。
如今的他，手握一堆筹码，根本不怕马吉翔炸毛，或是不肯就范。
这个曾经的大明首辅，把永历王朝，干成了一坨屎，群臣都恨死他了，恨不得生吞活剥。
倘若，连做狗都做不好的话，朱皇帝不介意的，顺手丢出去，让群臣撕碎了他。
“咚咚咚”
“陛下圣安”
“老奴恭送陛下”
“老奴就是陛下的一条老狗”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让老狗咬谁，老狗就咬死谁”
“陛下让老狗送走谁，老狗就送她上西天极乐”
、、、
朱皇帝的脚步，渐渐离开养心殿。
他的身后，就传来马吉翔的磕头声，嘶吼声，跟疯狗野狗似的，脸色扭曲，嘶吼着效忠效死。
这个曾经的首辅，大明的顶级大佬，确实是胆寒了，浑身上下都要被吓瘫了。
他妈的，太吓人了，太恐怖了，明目张胆啊。
平日里的时候，朱皇帝都是笑呵呵，已经很少摸刀了，一副明君圣君的样子。
不愧是武夫杀皇，该动手的时候，片刻不耽误，一波全送走。
昭圣太后，大明宗室王爷，旧臣功勋重臣，几百条人命呐。
如果，再加上他们身后的家眷，也是差不多，生不如死。
他妈的，这一次，马吉翔算是认识到了，什么叫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当然了，直到此时此刻，老辣的马吉翔，也想不明白，朱皇帝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这也许，就跟今晚的御前会议有关，对的，肯定有关系。
可惜，很明显，都是一群大佬重臣，一个个装聋作哑，都不敢泄露风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