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哈利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肩上的那只凤凰忽然动了。
福克斯鼓动着翅膀，向里德尔飞涌着冲去，势如流火。
里德尔身形迅速一闪，避开了那双想抓魔杖的利爪。
紧接着，他没有半分停留地将目光对准了中央那座宏伟的萨拉查.斯莱特林雕像，唇边嘶嘶地吐出疯狂的话音。
“伟大的斯莱特林…四巨头中最不凡的您…请聆听您后人的期许…我将传承您最辉煌的意志……”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中，那座雕像的脸庞轰隆隆地裂开了。
雕像的嘴巴慢慢张开了一个如深渊般漆黑的大洞，有窸窸窣窣的、像在滑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蛇怪！
是那条巨长的蛇怪！
这次是活的…绝不是隧道里那副褪下的皮……
哈利的脸庞这下是真变色了，身体跟钢板一样直挺挺地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他感觉福克斯的羽毛划过了他的脸庞，接着又向上空飞去。
他下意识就想大喊一声‘别走’，但嘴唇反复颤抖着，已经不听使唤了。
“既然这么害怕，怎么还不跑？”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哈利听见那个雾里的女人说，“小鬼，闭上眼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什么？
但他不是、不是……
下意识地，他大声反驳道，“我不能跑！有人还在等我！”
那道身影像是顿了一下，忽然不出声了。
哈利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开始想办法退到离雕像远点的石柱后面。
——
不多时。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状似吸气的嘶嘶音。
嘭！
哈利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顺着声音猛一回头，只感觉灵魂在那个瞬间要升天了。
庞然大物突然降落在地面上，那种重量使整个大殿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太可怕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蛇？
他觉得普通蛇跟蛇怪简直隔了三个进化历程。
蛇怪在收到里德尔’杀死他‘的指令后，就向他嘶嘶滑来，哈利脚下疯狂地逃窜着，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身后的杀机。
那条蛇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有种高级捕食者漫不经心的从容，同它的主人一样冰冷、残忍。
哈利绝望地奔跑着，越急越乱，脚下不注意被什么一绊，顿时摔了个头朝地。
鼻梁像被地面狠狠磕断了，汹涌的热流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他随手一摸，全是血。
“这下真完了……”
蛇怪血腥腐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什么冰冷的东西重重地将他甩到了旁边的石柱上，喉头顿时涌起股铁锈味。
“嘶…嘶…嘶嘶！”
头昏脑涨间，他听见里德尔的声音里罕见带了几分恼怒。
哈利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蛇怪被福克斯啄得失去了方向。
太好了！
可惜情况远不是他预想的那么简单。
“躲开那只鸟，”里德尔冷酷地用蛇语指挥道，“我想你还没瞎，杀死你身后的男孩。”
那条巨蛇瞬间收到指令，转头像哈利扬起獠牙，每一颗都像薄刃那般锋利，闪烁着银光。
最前方那两颗毒齿更是像大马士革弯刀般，令人肝胆俱裂。
“不要！”
在哈利捂住头的那瞬间，福克斯猛地俯冲下来，它那尖锐带钩的金喙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巨蛇的眼睛，啄开了一块带汁的血肉。
哈利只感觉头顶一热，蛇怪腥臭的黑血顿时泼洒在了他的发丝上。
他在发丝往下滴的血水中勉强抬头，迎面对上那两只冒着黑血的黄眼睛，有德思礼家客厅灯泡那么大。
可惜它瞎了眼，只能漫无目的地朝着下方疯狂撕咬。
哈利舒了口气，又慌乱地向后躲避着，见到这一幕，他的心底反而生出股天大的庆幸——还好鲜血的味道已经盖去了他原本的气息。
但不妙的是，真正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里德尔在确认蛇怪已经失了阵脚这件事后，几乎没什么犹豫地，转头将魔杖对准了他。
噼里啪啦的火花炸响在熟悉的杖头，哈利的目光忽然对上那束危险的光，心脏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哈利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里德尔又将他的魔杖扔了回来。
他下意识伸手扑向半空。
“很好。”
“哈利.波特。”
里德尔轻声道。
“既然是在外力无用的情况下，我们就两个人单独比一场。”
谨慎又自负，这就是汤姆.里德尔。
他既不信对方的魔杖，又坚信自己最终会取得胜利。
“帮帮我…帮帮我……”
虽然拿到了魔杖，但哈利的表情更紧张了。
他完全听不见里德尔说了什么，只是低声祈求着，五指紧紧握住杖身，手心顿时起了一层黏腻的汗。
伏地魔到底有多厉害，他其实不知道，但可以从‘神秘人’的名字和他支离破碎的家庭中窥探一二，里德尔作为段年少记忆，到底保留了多少能力，他也不清楚。
但他认为对方至少会比担心期末考试过不了的自己强。
他只能在心底祈祷梅林，祈祷魔杖会碰巧发射出很强的咒语，祈祷里德尔突然手腕痛或者滑了一跤，再也起不来。
但事实是，这个人好端端的站在那，甚至还准备用无杖魔法。
哈利看着对方抬起手。
“里德尔。”
就在这时，在迷雾中许久不曾出声的少女忽然开口。
这句呼唤令决斗中的两人下意识转头看向她，哈利注意到里德尔似乎有些细微的不悦。
他听见少女继续说道，“一段记忆，本身是不能用出强力火焰这种高耗魔力咒语的。”
“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些？”
沉默。
还是沉默。
“我记得，”里德尔缓缓说道，“弗罗斯特小姐曾说过她不会插手？”
对方的语气礼貌又咄咄逼人。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这个魔力的供养源，”少女的话音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不是我。”
雾更重了。
对比起里德尔，这个叫弗罗斯特的女孩明显更加模糊不清。
哈利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一幕。
“我会解释给你。”
“但现在，”里德尔的嗓音冷静得过分，“我希望能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简而言之，如果少女拒绝配合，就是站在了阻拦他的敌对方向。
而作为魔力被取用的一方，这样做显然是不明智的。
于是弗罗斯特没什么犹豫地回答道，“可以，但记得赔，再加上利息，否则我马上用魔力自爆。”
很难想象，这样同归于尽的疯子发言竟然能以一种相当平淡的口吻轻飘飘地说出来，似乎只是在谈论今天的晚餐有没有柠檬派。
里德尔没有说话。
但他的意思明显是同意了，他重新将视线移向面前的男孩。
谁能来救救我！
哈利在心底大声咆哮着，他知道这次再也躲不过了，于是颤抖着举起了魔杖，决定先发制人。
“除你武器！”
“阿瓦达——”
耀眼的红光似乎跟着对方停止的话音一同熄灭，哈利感觉有阵腥湿的风撩开了他的前额，某个脏乎乎的东西击中了他的脸。
他急忙一抓，分院帽。
这东西到底能有什么用，他也不明白，但这无疑是他手中最后的一件武器了，他必须相信邓布利多。
紧紧将帽子扣在了头上，视野一片昏暗，哈利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埋在沙堆里的鸵鸟。
但这里明显不是避难所。
嘭！
黑暗中，哈利感觉一个重重的东西打到了自己头上，冷冰冰的，差点把他砸到当场昏迷，他赶紧将帽子取了下来。
竟然是一把剑。
既然福克斯是克制蛇怪的，这把剑或许能克制里德尔。
哈利这么想着，心里忽然涌现出了几分勇气，他将剑紧紧地握在手里，接着抬头看向里德尔。
实话说。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面前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雾，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像隔了层白色玻璃，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有人比他更震动。
里德尔的身形彻底僵住了，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惊人的怒火。
他咬牙问道，“为什么我的魔力变弱了？”
难怪刚刚他没有趁自己戴帽子的时候来一发恶咒。
哈利刚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因为那条凶猛扑来的蛇怪吓到差点拔不动腿。
他完全想不到，里德尔根本没有陷入情绪中，对魔力减弱的缘由纠根问底，而是趁机驱使蛇怪对向了他。
哈利挥剑匆忙躲闪着扑袭来的大脑袋，行动格外狼狈。
这一次它的目标变得相当明确，看得出来是里德尔很详细地说出了他的方位。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哈利力不从心地躲闪着，速度越来越慢。
到后面，毒牙已经刚好擦着他的身边过去，蛇怪口中的黏液滴在衣袍上，被腐蚀出一个个大洞，裸露的皮肤也被剧烈灼烧，他拿剑的手疯狂打着哆嗦。
但他不敢扔，也不敢缩起来。
在那个泛着银光的毒牙又一次直直咬下的瞬间，哈利预感到他这次躲不过了，他抬起头，举起剑迎接死亡的降临。
就算要死，他至少也要让这个蛇怪跟个受伤。
“爸爸妈妈……”
“瑞拉……”
眼前出现了几道含笑的身影，仿佛死亡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哈利恍惚地想着，衣领猛地被一股大力抓住，像颗炮弹似的重重将他甩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他又被救了。
男孩怔然间想到。
“别犯傻！”
那道最初陷入梦魇的金发身影挡在了他面前，少女回过眸，干脆利落地冲他命令道，“快去找笔记本！”
哈利捂着腰，闻声懵懵地点了下头。
这个人……
她不是早就晕了吗？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开始四处狂奔地寻找起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
只是偶尔会回头看看那个施咒对付蛇怪的身影，心头无端泛起一丝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