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虽然比起一般的小朋友要聪明很多，但到底还是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并不能理解沈谙话里的心酸，好奇问：“牲口是什么？”
沈谙当然不可能跟一个小朋友说自己昨晚上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敷衍道：“我夸他身体好呢。”
陆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催着沈谙赶紧起床洗漱。
因为时间要来不及了，所以沈谙是在车上吃的早饭。
陆澄所就读的是个私立幼儿园，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但这并不是A城最好的幼儿园，据说是陆澄自己选的。
“我想要低调一点。”陆澄穿着幼儿园的制服，抱着自己的小书包，一脸深沉地坐在沈谙旁边，说：“以前在S城的时候，幼儿园里的大家都知道我是谁，每天都有一群人围着我，很讨厌。”
沈谙道：“所以你这次不想去大家都认识你的幼儿园了？”
陆澄点点头，认真说：“我要做一个普通人！”
沈谙心想你那一年六位数学费的幼儿园也不普通吧。
幼儿园贵有贵的道理，司机将车停在门口时，沈谙还以为自己是到了什么欧洲的古堡，那叫一巍峨大气，上学跟登基似的。
因为今天要开家长会，所以外面停了很多车，打眼看去，价格就没有低于百万的。
沈谙牵着陆澄的小手，问：“那你在学校里做普通人，有交到朋友吗？”
陆澄点点头，“有几个。班上有个人很讨厌，说他爷爷是什么市里的领导，很厉害，老是欺负别人，我帮过他们，他们就跟着我转了。”
沈谙没忍住笑，“你还见义勇为呢。”
“他们打扰到我看书了。”陆澄板着脸道：“我本来想要直接上小学的，觉得幼儿园太幼稚，但是哥哥不让。”
“为什么？”其实沈谙也觉得以陆澄的智商和自理能力，上小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陆澄道：“他觉得这样不好，会交不到同龄的朋友，童年不完整。”
“反正哥哥是最厉害的，他说不好那就不好。”
沈谙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雍逢州那种性格……养孩子还会考虑得这么细吗？她还以为雍逢州是那种“只要活着”就行的家长。
陆澄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因为哥哥就是一路跳级的，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毕业了。”
沈谙：“……”
沈谙额角跳了跳，揪住陆澄的脸颊肉：“你那是什么语气，我好歹也是全校前三的成绩考进的A大好不好？”
“你是很厉害啦。”陆澄道：“但是我哥哥更厉害。”
沈谙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家伙就是个雍逢州毒唯，雍逢州干什么都是最好的。
“你怎么走路的！”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叱骂道：“眼睛长着没用就剜下来！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啊？要是你那扫把沾到我，你赔得起吗？！”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教学楼的走廊上，前面不远处站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在对路过的保洁破口大骂。
沈谙皱了皱眉——她分明看见保洁只是路过，并没有挨到这个女人。
陆澄撇撇嘴，道：“看见那个小胖子了吗？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喜欢欺负人的。”
沈谙心想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妈的这样当孩子可不就有样学样吗？
那保洁慌慌张张地道歉，女人却不依不饶，“道歉有什么用？”
“我……我……”保洁脸都吓白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个老师出来，笑呵呵地道：“子胜妈妈，您来得好早，这是怎么啦？”
“我说你们幼儿园会不会选人啊！”女人翻了个白眼，“今天是什么日子，明知道我要来，还让一个脏兮兮的保洁在走廊上乱窜？”
“是是是……我等会就跟领导反应，这样，您先带着子胜进去吧，我肯定好好说她！”
那女人这才冷哼一声，准备带着儿子进教室，却不料那小胖墩一脚踹在保洁腿上，骂道：“让你惹我妈妈生气！”
见到儿子打人，那女人非但不阻止，还哈哈大笑：“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知道心疼妈妈！”
母子俩进了教室，那保洁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毕竟那小胖墩可是实心儿的，踹一脚的力度可想而知。
“快别哭了。”那老师叹口气，轻声说：“今天算你走运，她没揪着你不放，不然又要吃苦又要赔钱的，以后看见她就绕着走吧。”
保洁委屈道：“我明明没有碰到她……”
“我知道。”老师说：“她公公退休前是市里的大领导，幼儿园的家长里也没几个敢得罪她的，忍忍吧，啊。”
保洁抹着眼泪离开了。
老师又叹口气，抬头看见陆澄和沈谙，愣了下。
“尤老师。”陆澄主动打招呼。
“是陆澄呀。”尤老师很快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不是你哥哥来开家长会吗？”
陆澄道：“她是我嫂嫂！也可以给我开家长会的。”
“这样啊。”尤老师热情道：“那这位是……雍夫人吧？”
沈谙：“？！？！”
“我姓沈。”沈谙被她这个雍夫人吓死了，连忙道：“你叫我沈谙就好了。”
“沈小姐。”尤老师从善如流，“等会儿开完家长会，请您留一下，关于陆澄小朋友，我有话要跟您谈谈。”
沈谙点头，“好的。”
高级的私立幼儿园开家长会也有专门的会议室，沈谙找到位置坐好，因为家长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她有些无聊，视线在会议室里乱飞，忽然一顿。
坐在她前面两排的那个年轻男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正巧对方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一时间四目相对，对方也愣了愣。
“……谢霈？？”沈谙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谢霈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她，谢霈似乎也有些意外，而后厌恶地一皱眉，转过了头。
沈谙：“……”
啊，谢霈不会以为她是什么狂热私生饭，特意追到了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