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苏窈点头，压低声音。
“姜世子……好像中蛊了。”
沈彦州的脸色沉了下来，明天早上的朝堂必定有一场争论，只怕攻打祥云寨领兵之人有变动。
第二日，朝堂上果然出现一片弹劾之声，要求更换剿匪的领兵将领。
皇帝全程黑着脸，让他们推出合适的人选。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沈彦州他爹——沈国公和驸马段安钰。
皇帝看了眼刑部尚书沈彦州。
男人面色平静，既不反对，也不发表意见，冷冷淡淡地站在大殿之上，丝毫不受影响。
皇帝那张明显睡眠不足，带着黑眼圈的脸上神情晦暗。
“沈爱卿以为，这主将人选谁更适合？”
沈彦州一身绯色官服，身姿修长，姿态闲适地站在那里。
他撩起眼皮，朝四周扫了一眼:“我父亲如今身体欠佳，恐怕难担此大任。”
皇帝眼神微闪:“沈爱卿不同意临阵换将？”
沈彦州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语气平淡:“姜世子如今确实不适合当主将。”
“那沈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彦州抬眸:“我这里倒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大理寺卿秦大人。”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意外。
因为谁都知道，这两人向来针尖对麦芒，立场对立。
如今沈彦州竟然推荐他去剿匪，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明宣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像是接纳了沈彦州的意见，最后下旨任命秦衍为主将，段安钰为副将，三日后出发前往祥云寨剿匪。
朝会结束，宫门口。
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站在马车旁边的沈砚和苏窈看见沈彦州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沈彦州正准备上马车，身后突然传来清润的男声:“沈大人，请留步。”
三人同时回头。
秦衍站在不远处，一身裁剪合体的绯色朝服，将他整个人衬得面如冠玉，姿容绝俗。
沈彦州眼尾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见她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对来人似乎没有一点反应，才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
“秦大人有何指教？”
“只是对刚才朝堂上的事情有点不解，沈大人为何会推荐下官，所以特来相问。”
秦衍站在沈彦州对面，距离两步开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向他身后的某人。
沈彦州注意到他的视线瞥向他身后，知道他看的是谁，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势冷凝。
“只不过觉得秦大人适合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连应付都懒得应付，转身准备上马车。
站在他身后的沈砚，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冷了下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对着旁边的苏窈小声嘀咕。
“我怎么觉得，刚才天气好像突然变冷了。”
苏窈朝他翻了个白眼，很想替他主子狠狠揍这二货一顿。
一点眼色都没有。
幸亏他武功不错，否则估计早被他主子不知道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秦衍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看向苏窈:“苏侍卫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苏窈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脚步不停，轻松地跳上马车。
秦衍面色不改，唇角仍擎着淡淡的笑，“沈大人，下官想借用一下您身边的苏侍卫，有点事想找她谈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沈彦州丢下三个字就进了马车。
苏窈低头正准备落坐在沈砚旁边，便听见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
“进来。”
苏窈只能躬着身体钻进了马车。
沈砚看了眼苏窈的背影，又看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秦大人，眼中似蕴藏着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觉得此时的秦大人，看着似乎有点可怜。
他朝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驾着马车离开。
车厢里
沈彦州倚在矮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眼神没分给苏窈分毫。
苏窈也不管他，直接坐到他对面的锦凳上。
苏窈的屁股还没落座，耳边就传来男人清冷如玉石的声音。“以后看见他躲远点。”
“知道了。”苏窈本来也不想理睬那人，所以很是乖顺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男人这才抬起头，视线从手里的书上移开，狭长的凤眼微扬，里面似蕴含了一丝笑意。
沈彦州放下手中的书，拎起矮几上红泥炉上的热茶，给苏窈倒了一杯:“红枣茶，特意让他们准备的，你尝尝。”
苏窈端起来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她仰头一口就给喝光了。
“牛嚼牡丹。”沈彦州轻嗤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苏窈根本没理他，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今天早上起晚了，没顾上用早膳，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两杯热茶下了肚，这才仿佛活过来一般。
沈彦州掀起眼帘看她:“想不想知道换上的主将是谁？”
“管他是谁，和我不相干。”苏窈无所谓道，“不过肯定不是姜世子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他，沈彦州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里也透出点点星光。
本来不爱笑的人，此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莫名的让人心生摇曳，心跳加快。
苏窈脸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灌了一杯茶，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沈彦州手指点了点桌面:“秦衍为主将，驸马为副将。”
苏窈脑子一瞬间清明，抬眸满脸惊讶:“驸马竟然出了大牢？”
沈彦州很满意她的关注点:“他是皇上的人。”
简单的几个字，就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苏窈恍然点头。
她想了想，才轻声开口:“长公主和皇上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沈彦州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还不算太笨。”
苏窈疼得呲牙:“被你敲多了，真要变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揉脑袋的手:“那，长公主的女儿还能找回来吗？”
“皇上想要缓和和长公主的关系，这次肯定不会再出手。”
苏窈感叹:“天家无父子，皇家无情亲，一点不假。”
沈彦州斜睨了她一眼:“不仅仅是皇家。”
苏窈想到沈国公府那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