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怀远气得惊叫出声。
身后暗卫没有答复，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我们这些年积攒的那么多金银珠宝！那么大一个盐矿！还有我让永平王培养的那些货，全……全没了？！”
虽然知道盛逸臣的能耐，何怀远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又问了一遍。
“是。全……全没了。”
暗卫害怕的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一群废物！不是提醒过他们守好暗庄，不要去招惹盛家大房吗？！还有，怎么是你来报的信？暗主呢？！”
何怀远气得一掌便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暗主、药老和刘管事，及临阳县县令和一众富商惨遭毒手，现已身亡。就连……就连北辰二皇子也惨遭毒手。”
“永平军统领当时便派了一队人马协助北辰人查找凶手的证据。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二皇子的护卫认定是我们下的手，已经带着人回北辰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我们和北辰太后在许多方面都有合作，我杀他最疼爱的二皇子作甚？！”
“那盛三……那盛三简直欺人太甚，竟杀我如此多心腹！！！”
何怀远一张儒雅的脸转瞬便黑得能滴墨，腾的便站了起来。却想起之后可能的麻烦，急忙吩咐道：
“速速派人去把那些北辰人追回来。等他们到了北辰，我们有理也说不清了！”
“相爷，不可。”
身旁的斗笠男子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此事棘手在于，北辰二皇子死在了我们的地盘上，我们却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他人所为。”
“如果现在还出手阻止北辰人回去。岂不彻底坐实了我们心虚，不想让他们回去告状？”
斗笠人的声音冷静至极，好似一盆冷水转瞬便把何怀远的怒火浇灭了一大半。
他这才缓过神来，谦逊的问道：“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理？”
“北辰二皇子身死对我们并无好处。可以说此事对谁最有利，谁便最有可能是凶手。北辰太后虽为女流之辈，却是个识大体的，想必也能参破其中关窍。”
“不过二皇子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的，我们也有保护不周的嫌疑。在边境那块三不管的宝地分配上，怕是得让些利给北辰太后了。”
他说的那三不管地带，位于南齐北部，与北辰国的交界处。
以前因为有巨大的沼泽阻隔，那块地方根本过不去，也就一直没人管。
如今两国气温骤降，也把那片沼泽冻住了。便有一些人冒险穿过沼泽一探究竟。
结果竟发现沼泽后有个巨大的山谷！
那山谷的土地肥沃异常，长出了许多珍稀药材不说，地下矿藏也极其丰富！
这件事肯定是瞒着南齐太后的。
只是何丞相还在和北辰太后商量如何划分那块地，一时还没来得及深度开发那个地方。
如今祁先生提起此事，便是想让和丞相在划分土地时，适当让些土地给北辰太后，好息事宁人。
何丞相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朝斗篷人拱了拱手道：
“如今国库空虚，我们的私产又接连被搬空。一时之间确实拿不出什么满意的东西来补偿北辰太后。看来也只有先生说的这个法子了。”
“但兹事体大，怕是需要先生亲自跑一趟，去和北辰太后说明白这件事了。”
“相爷放心，某定不负所托。”
祁先生也恭敬的回了一礼，又安慰道：
“临阳县的事相爷不用担心。我们在流云郡的部署无懈可击，丢失的东西到时候一并拿回来便是了。”
“嗯，你说的是。”
说起来，这祁先生并不完全算是何丞相派系的人，而是游走于各国之间的说客。和各国皇室都关系匪浅。
只是他近几年一直待在何丞相身边，在许多大事上替他出谋划策。这才慢慢进入了何丞相的小圈子。
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何丞相相当放心。
这两件大事都解决完了，何怀远总算松了口气。舒展眉眼，拿起碗汤喝了起来。
却又听到那暗卫支支吾吾的道：
“相……相爷还有一件事。”
“有什么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何怀远不耐烦的放下汤碗，接过暗卫递来的一封小书册。
那暗卫抹了把头上虚汗，颤抖着声音道：
“三日前，临阳县天降异象。您和朝中诸大人的私信全被撒在空中，许久不散。”
“永平军阻止未果。第二天……第二天墨宝斋竟还把这些书信整理成册，首发的一千本小册子当日便被抢空了。”
何怀远拿着小册子一一翻看，越看越愤怒。
通篇看下来，丞相派系的官员竟无一幸免！
小到他多年前写给太后的香艳情诗，日常写给三姨娘调情的荤话，几十年前科考找人代笔的凭证，父亲孝中逛青楼的凭证……
大到买卖人口，结党营私，和几国皇室私下的信件往来……
全都白纸黑字的印在了那本破册子上！！！
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啊啊啊！盛逸臣这无耻小儿！我要把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他这些年干下那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是为了能爬上那最尊贵的位置？！
如今被扒得如此彻底，和让他当众裸奔有什么区别？！
何怀远只感觉像是突然从云端坠落而下，整个脑子都嗡嗡的，隔了许久才怒吼道：
“这些全都是妖人的诋毁污蔑！传我指令，着各郡县官府立刻查抄收缴这些胡乱编排朝廷重臣的文字！”
“再有胡乱编排朝廷重臣者立即处死！举报者有功！包庇者同罪。”
“立即查抄墨宝斋……”
刚说到这，何怀远便想起作为天下第一大书社，墨宝斋其实是清河白家的产业。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四面树敌的好。
只好缓和了语气道：“让人去和他们商量，别在印这书了。若是屡教不改，再想别的办法。”
说到底，这可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只要权力还在何怀远手里。他大可用铁血手段，一边禁止百姓讨论，一边强硬的地把百姓手上的证据都收缴上来。
之后再发布些减免赋税的仁政。过不了几年，百姓便忘掉他这些黑历史了。
想到这何怀远也舒了口气。接过三姨娘递来的茶杯，缓缓喝了口。
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个熟悉的尖细声音：
“太后娘娘宣召丞相大人入宫觐见，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此话一出，在坐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太后和丞相关系匪浅。但娘娘为了避嫌，可从没有大晚上召相爷进宫过。
如今南齐境内也没什么其他大事值得娘娘如此火急火燎的召见相爷。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娘娘也看到这些密信了！
屋内众人倏地便神色凝重起来，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此等场景。
何怀远却思考片刻，破釜沉舟的朝最近才升职成禁军统领的杨飞道：
“杨统领，劳烦你调集一万禁军随我进宫一趟。”
“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个傀儡而已。若那傀儡不听话，我自有办法让她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