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莲讷讷点头。
她鼓足勇气问流星：“你就是流星，你认识周绪？”
流星说：“不认识，但我知道她，她来过鬼市许多次，来办事。”
周莲忍不住提高音量：“那她现在呢？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不过不在新大陆，她跟同伴们离开了。”
......
“阿嚏——”「深鲸号」上观察试剂的周绪打了个打喷嚏。
姚威忙问：“感冒了？”
周绪揉揉鼻尖：“没有吧，我身体这么好。”
姚威望着透明的船体外部，满眼柔情：“等手上的试剂调试好了，这些植物就能在末世生存下来了。”
外面的雨已经非常小了，潜艇停在岸边，能看到海面上漂浮的藻类和发育不良的海草。
周绪按下通讯：“姬姐，凛牙怎么样了？”
姬豪尔平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还在产室，快了，你拿点营养剂上来。”
“得嘞。”
周绪挂断通讯：“姚姐，我去二楼了，一分钟后看看试剂变不变色哈。”
姚威轻叹：“去吧，跟个猴儿似的，安静不了一点。”
周绪最近心情很好，她觉醒了「恢复系异能」。
跟娄娇的治愈系不同，她的异能专门针对普通人。
最近女妭族怀孕的人多，她可忙了，每日跑上跑下一点不觉累。
她们若是有胎动不适，都会找周绪帮忙解决。
那双温暖的大手隔着肚皮抚摸孩子时，孩子们就会安静下来，给女人们减去不少痛苦。
而且周绪还发现，女妭族的女人们没有孕反。
她们的孩子都是同基因同性别，激素水平起伏不会太大，不会对母体造成太严重伤害。
周绪每日闲暇就会研究便携的营养剂，以防有女人会在外出时突然生孩子。
今日是凛牙临盆。
凛牙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今日起床，发现自己羊水破了。
这才惊动潜艇上的各位。
姜枫专程从基地赶来，她说要亲手给凛牙接生。
“姬姐，这个是我昨天做出来的，里面有维生素和蛋白质，易吸收，现在送进去？”
姬豪尔打开产室门，跟周绪一起走进去。
凛牙双手正在玩俄罗斯方块，姜枫抬起头：“孩子头出来了。”
周绪把营养剂递到凛牙嘴边：“咋没听到孩子哭？”
姥姑说：“可能这孩子不爱哭吧。”
姬豪尔绕到姜枫旁，看着孩子正常颜色的脸庞道：“不一定会哭的，新生儿哭泣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呼吸道清理，学会肺部自主呼吸。
其二是新环境不适应，冷热刺激加之离开母体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其三是医生需要靠新生儿哭泣来判断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是否正常。
最后就是依靠哭泣来引起母亲注意，表达自己的需求。
我们产室温度适宜，母体健康，医疗完善，从头到尾都在检测她们的呼吸心跳，哭不哭都一样。”
“这还是咱们第一个没哭的孩子。”姥姑眼眶湿润。
凛牙喝完营养剂说：“就叫她海洋吧，跟海洋一样宽广的心胸。”
说着一用力，孩子彻底滑了出去。
姜枫忙将海洋放进早已备好的清水中。
“呀，她好像很喜欢玩水呢。”
周绪像是想到什么，问：“「深鲸号」上的女人，好像没有出现过产后抑郁哎。”
要知道，姜枫昨晚还在基地陪护“产后抑郁”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是之前跟雄人怀上的孩子。
姬豪尔微微蹙眉：“我不太喜欢「产后抑郁」这四个字。”
凛牙伸手接过孩子，拿过配比后的人乳喂给海洋，好奇地等待姬豪尔后文。
“她们或许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孩子，却被冠以「产后抑郁」的病理性称呼，这样就能掩盖她们的真实感受。
女人的迷茫，与社会主流想法的割裂，一切都在告诉她：你生的不是人，是一种严重的病。
她们的「不喜欢」不被允许，甚至被全社会唾弃。
其实母系是允许这种情况存在的——不喜欢孩子，那就去打猎，给喜欢孩子的女人养育。”
凛牙逗弄着孩子的脸蛋，若有所思：“这属于什么情况？”
“生育失权。”
一个畸形社会，所有人都默认女人要生孩子，没有给「不」的选项。
牠们没有准备倾听女人的想法，更没人问她们是否愿意付出身体损伤。
这样的社会里，人人都会喊一句口号：子宫在自己身上，用不用看本人。
可如果拥有子宫的女人真的不使用它，就连母亲都不会站在她那边。
什么不生不完整、晚景凄凉、自私，等一系列帽子就会扣到女人头上。
恐吓、指责是牠们的惯用手段，牠们不直说，却会让女人从不同渠道听见这种讨论。
这样的社会中组成的家庭，雄人那方也会默认拥有女人，就会免费获得「子宫赠送」。
雄人会用“补偿”这样的字眼来说服女性，女人特有的生育权成了一场dai孕的不等价交换。
生育权看似在女人手里，实则只有当她愿意使用子宫时，才会获得所有人的满意。
姬豪尔讨厌这种自欺欺人的围剿。
逼一个人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怎么能开心呢？
“姥姑，女妭族女人有因生产而抑郁的么。”
“没有，”姥姑回忆了一阵，“她们都是在身体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怀孕的，即使有时根本想不到。”
姬豪尔微微低头，思忖片刻后开口：“姜枫周绪，我们去基地。姥姑，你们负责在「herstory」上记录怀孕的人，将名单发给我。”
她要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集体abortion运动」。
每个不想有孩子的，被迫情况下怀孕的，都有abortion自由。
周绪很激动：“还好我觉醒异能了，放心，她们的身体我来照顾！”
凛牙抱着孩子直接去了了望层，跟女妭族人一起在电脑上操作「herstory」。
她们直接发布了一条重要通知：每个怀孕却不想生产的女人，都可以去阿尔法寻找姬豪尔。
可事实远比她们想象的糟糕。
姬豪尔三人等到半夜，也没有一个人去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