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主任一听见这话，立马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盛书砚就在这一头把张宏图在学校遭遇的一二事讲了出来，最后，她又补充道：“既然宏图的那位数学老师敢当着全班那么多同学的面，这么冷嘲热讽，那肯定证人也有很多。知晓这件事情的不会少，还麻烦凌主任能够去别家孩子处问问。我这边，这孩子嘴硬，又不想我跟老侯操心，问了半天，他也就说了这么一点，我实在是不太放心。”
凌主任一听，立马点头，“这件事情这么恶劣，既然要查，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程晴本来回来就没什么事，她也有些好奇盛书砚在这时候给自己母亲打电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所以，程晴一直就蹲在电话旁，也听着盛书砚跟凌主任的对话。
两人谈到这里时，程晴忽然出声，“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最近闲得很，帮你去问张宏图班上的那些小崽子。他那数学老师真不是个东西！真是个晦气玩意儿！”
大过年的听见这事儿，可不就是挺让人觉得晦气又气愤的吗？
程晴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那关节都被她自个儿捏的噼里啪啦作响。只是听着这声儿，像是她随时就要冲出去跟人干架似的。
盛书砚在这时候听见程晴的声音，不由失笑，“好啊。”她说，“那有你看着，我就更放心了。”
程晴还想要抢过听筒，再跟盛书砚说两句，但是后一秒，她凑过来的脑袋就被凌主任给推开了。
凌主任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人家书砚打电话过来是找我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程晴：“！！！”
盛书砚在电话这一边听着程家母女俩的官司，笑了笑，又拉扯到正事儿，“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我想跟学校的领导谈一谈。”
“你谈什么啊？宏图现在不是在你家吗？以后也不会回来在这边上学了吧？”程晴嘴快，直接开口问。
盛书砚一板一眼回答说：“宏图的确是要在这边上学，但是不代表他之前遭受过的不公平的对待就能这么算了。我要他亲自给宏图道歉，而且，这种没有师德的老师，我认为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不然，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盛书砚走访探查真相的第一步，而要处理结果，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程晴：“行吧，我听你说，也觉得老谢那个老王八，的确不是个什么东西。”
张宏图那个从前的数学老师，就姓谢，叫谢明。
盛书砚结束了跟凌主任和程晴的电话后，这才抬头看向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小孩子。
“你们也听见刚才我打电话了。”盛书砚说，“有什么感想？”
侯确率先举手，眼睛亮晶晶的，他就听出来了阿妈好像是要找那个老师对峙，要让人道歉，所以，侯确声音很响亮，“阿妈很厉害！好厉害！”
原本还挺严肃着一张脸的盛书砚，在听完自家儿子这话时，脸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变得松动了几分。
随后，盛书砚将视线重新挪向张宏图，“宏图，你觉得呢？”
张宏图握紧了双拳，他抬头看着盛书砚的眼睛，最后开口：“书砚阿姨和程师长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人。这一次是我惹的祸，又让书砚阿姨因为我操心了。”
盛书砚听着这话，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当然是希望孩子是个听话的孩子，千万别是她从前看见的那种熊孩子。就因为一个气球，就能直接躺在大街上，当街打滚撒泼的熊孩子，那她可能真就束手无策了。
但是如今，盛书砚真遇见了张宏图这么一个格外听话的孩子，后者甚至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自己听见任何麻烦。
盛书砚又后悔了。
她希望张宏图是个知道怎么“告状”的孩子，知道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要回家告诉自己，跟自己“诉苦”的孩子。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明明那么小一个人，却要学着什么都自己担的孩子。
盛书砚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张宏图这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她就希望日后张宏图在家里，能渐渐地，像是当初的侯确那样，彻底放松下来，不再担心一些不属于小孩子应该考虑的问题，变得外向活泼。
“这不是你在麻烦我们。”盛书砚说，“宏图，你看，这件事情，我也是才得知，但觉得很愤怒。不仅仅是我，你也听见，刚才你认识的程晴阿姨，和凌奶奶，也都是第一次听说你的事。但是她们都觉得这是你那位数学老师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只是受害者，你知道吗？所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不用觉得自己麻烦了别人。
你应该看出来，这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明事理的，她们也愿意为了‘公道’和‘正义’发声。哪怕，这只是跟自己无关的事，也愿意发声，为你声援，给你支持。”
张宏图现在没有说话，他就安静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属于盛书砚的温和，但又莫名很有力量感的声音。
“你现在只是个孩子，所以你在遇见了自己对抗不了的事情，和对抗不了的人的时候，就应该向家里人寻求帮助。你看，我跟你侯叔叔还算是你的家人吗？”盛书砚问。
张宏图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从前可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家里的一份子，他跟书砚阿姨和侯叔叔都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就能算是一家人？但是，他自己心里又很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渴望跟他们成为一家人的。
在盛书砚的目光下，张宏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模糊，发出了一声有些带着鼻音的“嗯”的声音。
盛书砚脸上这才微微展露出一个笑容，“你看，这就对了。以后就要知道你是家里的小朋友，在外面遇见了困难和委屈都要告诉我们。不然，你这样会让我和你侯叔叔都觉得很挫败。”
家长不就是要为了小孩子保驾护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