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上学？”陈力像是觉得分外不可置信，又重复问了一遍。
杨漫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心里就有气，又或者是因为盛书砚也在自己身边，她变得格外有底气了些。
“难道你觉得我不配上学？”杨漫问。
陈力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我只是有点意外，毕竟你之前也没有说你想要上学。”
军区也是有子弟学校的，虽然可能比不上外面的一些顶尖学校，但是，比普通地区的学校还是正规了很多。如果杨漫当时跟自己提出来想要去上学的话，陈力想，自己也是有办法的。
可是现在，杨漫说在这边自己找了地方上学，陈力就有点摸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杨漫：“可是从前你也没有问过我呀。”
陈力忽然像是被噎住了。
杨漫没注意到陈力这时候的沉默，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跟前的男人，“我以为你是不在意的，也不关心，所以，我想，就算是我在你面前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吧。”
“怎么会没有意义？”陈力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就要反驳，“你若是提出来，我就能安排你入学。”
“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安排，我也能入学的啊。”杨漫说，“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而已。”
这是陈力第一次听杨漫说这样的话，他眼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我没有觉得你是我的包袱。”
盛书砚现在则是恨不得成为一个透明人，这些话，好像不是她应该听的。
但现在，她也走不掉，坐在位置上，都觉得屁股下面快要长刺，坐都坐不安稳。
杨漫没有回答陈力这话，可能她的很多事情对于陈力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顺手就能解决。但是，在她看来，就是自己一直在不断要求陈力帮忙。
如果陈力喜欢她，可能在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时，陈力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心事，她的麻烦，主动解决。但是，陈力从未将心思放在她身上过，这种帮忙，便成为了每一次都需要自己开口提出来。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有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自己这是在不断麻烦别人，会觉得不好意思，会觉得丢脸。
杨漫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她跟陈力，在名义上，在法律上，分明就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是她在面对陈力时，还是会觉得丢脸。
她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她做不到一直对陈力索求，所以她选择让盛书砚帮忙，将自己带走，她托了盛书砚帮忙联系学校，想要获得文凭，想要走出来，在陌生的没有陈力的城市里，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里赚钱，养活自己，扎根。
“嗯，那谢谢你。”杨漫说，“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包袱，不过我现在在这里过得也挺好的，也有学上，所以，我还是不回去了。”
陈力拧着眉头，“回去你也能上学。”
“那两边都一样，我可以随便选择一边吧？”杨漫问，“这应该没什么区别？”
她当然不是觉得没有区别的，但是她知道的是，在陈力心里，自己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区别。
陈力现在的眉头皱得都能直接夹死苍蝇，他当然觉得是有区别的。
“这不像话。”陈力说，“你既然是我妻子，又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被迫去外面，那就应该跟我回去。”
像是这段时间，他在大院里，都遇见了好几位嫂子问他，杨漫怎么去了首都。
大家都知道盛书砚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在首都国家的歌舞团上班，这才不得不跟侯天河分开，但杨漫又不是非得去首都工作，两人是夫妻，这般一直分开算是什么情况？
陈力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妻子？”杨漫听见这话，像是觉得有点好笑。“你有当我是你的妻子吗？”
“当然。”陈力脱口道。
“可是我作为你的妻子，我连你每天是在给谁写信都不知道，那陈力，你现在能告诉我吗？”杨漫看着陈力的眼睛，开口问。
她今天反正什么都已经豁出去了，所以， 干脆就把自己心头所有的疑惑，都问个遍。
陈力被这问题砸了个猝不及防，他压根就没想到杨漫会有这么一问。
陈力现在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变化，都落在杨漫眼里。
在感觉到男人的迟疑后，杨漫：“你是回答不上来吗？因为不想告诉我？不然，你总不能说，你忘了你每天是在跟谁写信吧？”
陈力抿了抿唇，他没想过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杨漫。可是现在，看着杨漫的样子，如果自己不回答的话，让她跟着自己回家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
“……是我从前的一位朋友。”陈力说。
杨漫：“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陈力：“……”
杨漫见状，主动道：“看来是位女同志。”
陈力没办法反驳，跟他通信的，的确是位女同志。
杨漫：“那我再问一句，跟你通信的女同志，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陈力：“……”
他的再一次沉默，别说杨漫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连这时候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的盛书砚都觉得陈力简直太过分了。
对着一个时常联系的女同志，却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已婚的身份，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盛书砚不由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在留学的时候，经常见到不少同龄的男生在国外找对象，但这些人分明在国内就已经有女朋友了。这圈子，像是默认了国外一个对象，国内一个对象似的。
虽然她想，陈力应该不至于胆子到大婚内出轨，但他现在做的事情，就很有这种倾向，很危险。
盛书砚更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种八卦，听着她都忍不住抠脚。
陈力脸色变得有些涨红，显然是杨漫现在的问题，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
陈力到底不是杨漫，还记得这时候还有盛书砚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