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不是真的单独和郑家大小姐在一起私聊，她也知道这个法子是可行的，但是她要的是怜柔看到郑家大小姐的脸。
李毓只能再次端起迂腐，不会变通的样子：“本官是父女官，再说了，郑大人的女儿，已经是婚嫁的年纪，本官要是一不顺，被别人编排了，岂不是毁了郑家大小姐？”
李毓连忙摆手：“不可，不可..............。”
邓同知骂娘的话都在喉咙了，这个新来的大人，多多少少有点病，幻想病：“大人，郑家没几个好说郑家大小姐的闲话。”
李毓严肃着脸：“不可，没人敢说，不是没人说，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邓同知也笑不出来了，驴的驴他见过，牛他也见过，买他也见过，狗他也见过
这........人......驴马牛狗的，第一次见。
人的脑子怎么这么执拗呢？还是当官的，这么不会变通？
瞻前顾后的，啥时候才能成大事？要是收百姓的赋税，赋税要是没收出来，朝廷第一个要砍人的脑袋，就是眼前这个李大人的脑袋了。
邓同知觉得自己已经够老古板了，没想到，新来的大人比他还要老古板。
这官..........真的不是买来的吗？
邓同知想不通自己大人的脑回路：“那属下去到时候问下？”
李毓心中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这么蹩脚的理由，邓同知能看得出来。
其实邓同知只觉得她蠢，不懂变通。
李毓不急，喝完一杯茶就带着邓同知走，刚走出门口，连忙道：“对了，本官想去接妹子，同知你先前往郑知府家，帮本官说项下，本官随后就到。”
邓同知不知道怎么说，有事早点说，非得这个时候办正事的时候去做，公私不分，缓急不分。
李毓不知道这短短一个早上被邓同知吐槽了多少遍。
李毓让马夫到客栈，在客栈角落的时候，兑换了一个盖头的幂篱给怜柔戴在头上。
幂篱也是叫帷帽，
因为她来的时候，才想起马车是府衙里面的，也是跟知府大人到处走的人，说不定见过怜柔呢。
怕对方看着怜柔的眼眉，就认出来了。
怎么说都是谨慎些好，事关自己的狗........呸......人命，反正谨慎点没错。
小守百无聊赖在门外走来走去，怜柔的房间还是没有开：“老爷。”
李毓点头，看着门里面，敲了敲，小名师系统瞬间出现在她的肩膀上：“宿主，她还在里面发呆。”
里面传出一声：“来了。”
话音刚落，怜柔就把门打开了：“大人。”
李毓把手上的幂篱递给怜柔：“怜柔，把这个戴上，车夫是府衙的。”
怜柔接过对方手中的幂篱，戴在头上，调整了下角度：“可以了大人。”
李毓对着小守道：“现在她就是本官的妹子，小守还不快扶着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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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守立马意会，这是自家老爷给怜柔姑娘一个身份：“姑奶奶小心些路。”
李毓看着小守这个样子，也满意好几分。
“我把她约到外面来，你就在马车上看，你要是看不见，就咳一声，我自然会想办法调整位置。”
“好。”
三人一前两后的，下了楼，李毓直带包马车上：“五妹，先上马车，等我处理完公务，再带你回去。”
“嗯。哦”怜柔轻轻说了个恩字，也不多说什么。
“去郑大人的府邸。”
“好嘞，大人你们坐好。”马夫挥着马鞭，让马行走.
不一会，就到了郑家门口外面。
邓同知并没有在门口那，只有郑家的门房，但是门房看到马车停下，就上前一个人问：“是知府大人吗？”
李毓开口道：“是，劳烦进去通报一下。”
“是，大人请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门房笑眯眯。
“好。”
李毓掀起车帘，走了下去，对着小守：“帘子给姑奶奶掀起来，我要跟姑奶奶说两句话。”
“是。”小守连忙上马车，掀起车帘。
其实李毓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对这里面的怜柔说：“岭南的天气，跟我们那的天气都不一样...............”
李毓自己一个人叭叭叭叭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无关紧要说的一堆废话。
不过，没过多久，里面就出来三个人，邓同知、郑心怡、郑心怡的奶娘。
李毓穿着官服站在路边，身边就一个马车，也没有一个官差在旁边，显得她挺突兀的。
可是，李毓并不知道她自己这么突兀。
“李大人安好。”郑心怡给李毓施礼。
郑心怡身边的奶娘也跟着施礼：“奴婢叩见大人。”
“不必多礼。”李毓上前刚要扶着郑心怡，想到什么？连忙把手收回去。
“咳。”
李毓听到了暗号，发现她们这个方位不利于车上的人看，连忙对郑心怡：“郑大小姐，本官有些话要跟你说，不知道可否借两步说话？”
郑心怡看了看自己的奶娘，见自己的奶牛没有说话：“大人跟小女子说什么？”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李毓那为难的神情演的淋漓尽致。
邓同知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大人身上，而是八卦的挪了挪步伐，偷偷去瞄了一眼车上的女子。
目光打量在马车的女子身上，这大人带的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去接妹妹吗？怎么感觉是接外室那样？见不得光？
他还寻思能不能八卦一下大人的家人呢？结果就这...............？
郑心怡对着李毓点了点头，她还以为走到墙角那边，结果人家说借两杯说话，真的是走了两大步。
郑心怡走了两步，嘴巴动了动，一股无力感：“到了，不用避开点了他们吗？”
李毓看着邓同知和马夫：“你们到那边去。”
两人应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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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邓同知越觉得这个新来知府大人脑子有病，没有病都闹不出这样子的事来，借两步说话.....是走两步？结果还是让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借两步走来，感觉今天什么事情都给他遇到了。
怪事年年有，傻的大人，今年就有一个。
李毓挪开了点，不让自己挡住身后人的视线，小声道：“郑大小姐本官查出来了一些东西，你想知道吗？”
郑心怡听到这句话，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眼神飘浮不定，手攥紧了手帕。
郑心怡抬头看着李毓：“大人不知道大人查到了什么？我爹在天之灵肯定会......开心。”
李毓望着远处的奶娘：“其实，实不相瞒，之前柳大人留下了一个证据，指证郑家里面的人杀人，郑大小姐你觉得，这个家......谁最有机会杀了郑大人？谁最有可能呢？”
郑心怡手帕攥得更紧了，脑子一片空白：“大......大人，小女不知。”
李毓叹气：“只可惜柳大人把证据让许捕头拿回了福晨巷，只是怕被人泄露出去，本官已经让周捕头去福晨巷柳大人家暗中查找了，等本官拿到证据，再推算出凶手是谁，就能为为民请命，光明磊落的郑大人伸冤了。”
郑心怡听到眼前的李大人对自己那个人渣父亲评价为光明磊落，为民请命，她都很想让李大人看看，自己人渣父亲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事？
郑心怡眼睛都红了，比起惧怕李大人查到凶手是自己和奶娘，她更惧怕自己的父亲扣上了光明磊落，为民请命好官的名声。
而李毓这么考虑好了，与其暴露自己，不如找个‘挡箭牌’，所以她才对郑心怡说的是周捕头去拿证据。
来个打草惊蛇，再来个引蛇出洞。
郑心怡如果是凶手，就会全力去阻止周捕头拿到证据，避免柳大人的家眷遇难，李毓补充一句：“这两日周捕头应该回来了，到时候，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郑心怡回过神来，听着对方这样说一句，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她是想死，但是就这样被抓，她不愿意。
李毓把郑心怡的注意力集中在周捕头身上，这样就避免了郑心怡第一时间来对付自己。
别管这个办法可不可，道不道德，她之前就说与其死自己，不如死别人，先狗再说，反正自己也不算是什么烂好人。
说好听点的话，就是，自己死了，到时候这个案子还是查不出来，危险给周捕头，自己还能看着情况救一救周捕头，再说了，抓犯人，本来就有危险，也是吃官粮的人该担当的风险。
而且周捕头比柳家的人有些能耐，做捕头多少都会些拳脚功夫，还得会懂些字。
“大人，小女子不懂官家的事，只是喜欢一些话本子，大人做主便是。”郑心怡失神看着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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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笑着说：“本官瞧着郑大小姐你面容俊丽，柔弱，可是小心凶手才是，凶手如此残暴，郑大小姐你还是一切小心为上，本官看着都要为郑大小姐担忧。”
郑心怡瞧着对方一副怜惜的样子，心底就有些厌恶，以前她爹也是那么关心自己的，可是呢？.............
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是肉体上的折磨。
连自己娘亲也是对自己百般关爱，却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下药，把奶娘打得差点断了气。
不想给别人知道的事，却他们一直在做，至今，她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如果当初自己自杀成功，奶娘的日子会不会过得更好些，不用为自己担心？
李毓看着对方眼睛红了的样子，不知道的，是以为郑心怡为自己爹的死而痛心，事实上，是怎么样的过往，她们二人的心，都心知肚明的。
李毓暂时不去戳破郑心怡的，真的，有点心疼这个女孩子，别人是愚人不淑，郑心怡则是.......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家，让这郑家人断了香火最好。
也许郑心怡还是不幸吧，遇上了自己。
要是没有杀柳知府，自己还能帮她们想个办法，判轻点。
“二哥，我们回家吧。”这个时候马车里面戴着幂篱的女子开口了。
李毓看了下车帘被小守放下来了，心里也不知道怜柔看清楚了没有，不过都叫走了，李毓也只好：“嗯，稍等片刻。”
郑心怡一直在自己的伤心和仇恨的状态中，没有关注马车里面有人，所以听见女子的声音，倒是往马车上面望去，只是来不及看里面女子的脸。
郑心怡擦了擦眼泪：“让大人见笑，多谢大人告诉小女，小女会防备凶手的。”
李毓看着郑心怡这样，真的很合适去做演员，要不是有小名师系统，自己都能被郑心怡的演技骗过去。
但是知道郑心怡大概是这件案子的主谋、或者疑凶后，她就感觉哪哪都有细微的漏洞。
李毓对着远处的邓同知道：“同知，走了。”
邓同知和马夫连忙走过来：“大人可是谈好了？”
“嗯。”李毓看着马夫把小凳子拿出来，然后踩着凳子上马车。
邓同知很想知道两人聊什么，但是看着自己大人都上了马车，还把车帘放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唉，..........
为什么自己不能偷听大人想的啥呢？
李毓没有开口问怜柔，毕竟外面马夫不算自己的人，李毓对着马夫道：“把我们放在前面的酒楼，小守你去把本官的便服拿来。”
“是，大人。”
“是，老爷。”
“同知，你先回府衙。”
邓同知以为自己能去蹭一顿，毕竟自己刚刚也是帮了个大忙了，结果.......大人和大人的妹子要去吃好吃的，把他甩掉了。
这种人，怎么能当官？怎么能当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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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想去看看这个姑奶奶长得什么样的。
李毓不知道邓同知内心戏这么多，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和怜柔谈一谈而已。
“小名师，你去跟着郑家大小姐。”李毓自己把话都差不多点明了，就不怕郑心怡不紧张，听听对方的计划。
马车缓缓使动后，身后一主一仆进了郑家大门。
两人回到大堂的时候，郑夫人拿着佛珠在里面等着：“李大人找你何事？”
郑心怡冷笑：“关母亲何事，母亲好好把持这个家就行，至于女儿的私事，还是不要过问。”
郑夫人眼睛瞬间红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郑心怡顿住了脚步，眼中出现癫狂,快步走到郑夫人跟前把郑夫人身边的茶重重砸在地上：“为我好？为我好？母亲要是为我好，怎么不去陪爹呢？”
“为我好，为什么要害怕我，为我好？我这辈子最讨厌母亲说的为我好。”
郑心怡撕心裂肺一边哭泣，一边砸东西。
奶娘慌忙抱住着郑心怡：“夫人，大小姐心情不佳，本来身子不好，老爷也去世后，小姐是老爷宠溺大的，所以小姐说话冲了些。”
这句话看着是说给郑夫人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听到大堂里面动静的下人听的。
让人觉得郑心怡这样，是因为自己宠爱自己爹爹去世后，受不住打击，才这样的。
奶娘拖拉这郑心怡出去，她知道，谁都能跟小姐说：为小姐好，唯独郑夫人不行，郑夫人当初说为小姐好，亲手送小姐上了老爷的床。
小姐可以不理智，但是，自己不能不劝阻自家小姐，哪怕要死，也是郑夫人去死。
人死倒是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像郑夫人这种，怕死，身边有一个杀人犯，每天都害怕被杀，又想端着身份，望着都觉得可笑。
郑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身边的奶娘的笑容，心中发毛，也不敢说什么，任由对方扶着自己女儿离开，才敢拍桌子：“逆女。”
郑夫人现在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当初身边的嬷嬷被那奶娘在自己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冷不丁捅死了。
这种狠人，她都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那奶娘捅一刀。
女儿看了一眼，死去的嬷嬷：“拖出去吧，家生子，放乱葬岗了。”
然后转头对着她问：“母亲，爹死了了，母亲要陪爹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女儿很陌生啊。
小名师系统没想到郑心怡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平时看着都是吃药，然后睡觉，让人感觉病恹恹的，爆发力这么大，都把它吓了一跳。
它这个时候跟着一主一仆，都不敢坐在两人的肩头上，都是飘在身边，跟着她们回房间。
“恐怖的女人啊。”小名师系统感叹着。
“小姐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发火。”奶娘向来沉得住气，她也能理解自己小姐，但是还是要劝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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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呜呜，我心里苦，真的很苦，很苦。”郑心怡突然停下，抱着奶娘哭。
奶娘拍着郑心怡的后背：“奶娘知道，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这个时候必须沉住气。”
郑心怡哭得不能自已。
奶娘眼中带着心疼，是奶娘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嗷嗷待哺，直到现在亭亭玉立，哪能看着孩子成这样。
奶娘擦了擦眼泪：“小姐，李大人对你说什么？”
郑心怡把李毓对她说的，都统统都跟奶娘说，奶娘眼神透露出一丝狠劲：“小姐，眼下李大人还不知道凶手是你，这个证据必须毁了。”
郑心怡望着茶杯失神：“可是周大哥一向对我有些照顾。”
“哎呀，小姐，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要是李大人拿到了证据，那岂不是小姐你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再次？
郑心怡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啊，我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啊。”
“不不，是老奴杀的，日后被查到，所有人都是老奴杀的，再说了，老爷他是死有余辜。”
“小姐，无论如何，日后小姐只管把老爷的死推到老奴手上，其他人本来就是老奴杀的，与小姐无关。”
小名师目瞪口呆，这不打自招还有谁啊，宿主都没有用刑呢？
“小姐，不要愧疚，这些年，小姐一直在自责连累老奴，自责杀死柳大人的事，但是，他们不死，死得是小姐啊，而且这些事都是老奴怂恿小姐的，与小姐无关。”
郑心怡摇头：“奶娘，是杀的，就是我杀的。”
“我知道我不杀他，我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可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的，是他逼我的。”郑心怡抱着奶娘，手指甲都断了，不自知。
奶娘心疼：“没事，都是奶娘干的，不是小姐干的，没事，是奶娘做的，一切都是奶娘做的。”
“小姐我去看看安神汤好了没有。”奶娘担忧看着郑心怡，其实她自己也是害怕的，但是想到自己带大如同亲生女儿的大小姐郑心怡，所有的畏惧，都没有了。
“奶娘您别去。”郑心怡眼泪婆娑看着自己的奶娘。
奶娘心中不忍：“小姐，老奴不走，老奴出门口，把人叫去取汤药。”
郑心怡摇头：“奶娘，我今天不想喝。”
奶娘还是妥协：“小姐，周捕头的事，小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事已至此，老奴也不愿小姐有事，人都是自私的，小姐在老奴心底比老奴的命都重要。”
郑心怡心中纠结的：“对不起，奶娘，是我连累您了。”
“不，不是小姐的错，一切都是不是小姐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奶娘望着床边，她手中沾下这么多人命了，不差多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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