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另一群人围着炉火烧烤。
廖毅义家里从事餐饮业，烤些肉自是不在话下，于是成为了供应食物的主力。其他人则喝酒聊天居多。谭琮这会儿正跟方程几个讲述自己做清洁工的艰辛。
天倪走回来，问廖毅义粤式烧烤还有什么菜色，廖毅义扫了眼烤架和食材盘，说：“就这些，鸡翅排骨玉米，蜂蜜一刷就行，你要吃哪样？”他的服务态度没能让天倪满意，她问：“还有没有？”
“去厨房问问有没有乳鸽，我试试吧。顺便拿些酱汁。”
天倪就乐呵呵地跑开了。
谭琮这边讲完自己的工作经历，心酸到想抹眼泪。
其他人则听得乐滋滋地，说他是点开了新技能，有望兼职女仆。嘻嘻哈哈的人里面，方程居然没有落井下石，谭琮就搭着他，很是费解：“我过得那么艰难，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开心。”方程木着脸说话。
“这个表情太棒了，充分演示了什么叫自相矛盾。”周潜插了一句，其他人也喊他再表演一次。方程懒得回击，不想搭理这群损友，要廖毅义给他烤几串孜然羊肉。
“忘拿孜然了，你去一趟厨房吧。”廖毅义回道。
方程就要走。谭琮忙说：“还有这么多吃的，这虾给你。来说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你先讲完把马桶擦干净的一百种方式吧。”
“这才正常嘛。”周潜起哄。
“琮琮快弄他。”
不用其他人鼓动，谭琮已经上手去揉方程的头发了，周潜继续鼓噪，要他们快打上一架。很快方程的头发被挠乱，橡皮筋也弄掉了。
“松狮本尊出现了。”其他人都说帅。
方程知道这伙人嘴里吐不出好话，只低头寻找橡皮筋。邱卓玉帮他找到了，捡起来递给他。方程接过就走了，边走边扎头发。周潜大呼无趣，说：“方程这是压力大到连性情都变了？”
“不管他，喝酒吧。”谭琮举了举酒瓶。
而邱卓玉跟了上去。
她这次是因为方程才过来牧场的。
“听说你要到新城去？”她问。
“是啊。”
她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停下来，说：“何必呢？回去忙你的事吧。”
邱卓玉绞着手指，“我确实是想要那位学长帮我，但那不是没办法嘛。”
“没有楚冉，还有方程，没有方程，还有学长。邱卓玉，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去想着利用别人呢？虽说人与人之间少不了互相利用，但你把它跟感情混在一起，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跟学长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吗？”
“是没有，还是来不及有，反正都跟我无关了。”
“只因为你的猜疑，我就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接受你的道德谴责吗？”
邱卓玉也是生气了。
方程看了眼靶场那头的人，再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对楚冉那么执着，我心想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孩子呢。原来，傻的那个人是我。我看错了人，是我的问题。这样，你就不用气了吧。”
可邱卓玉还是挡住他的路。他就问：“你想怎么样？”
她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想法。
“去跟楚冉说，要跟我交往，做得到吗？”他说。
“给我点时间。”
他忽然笑了，“知道楚冉为什么疏远你吗？因为他有个兄弟说，他的小玉表妹很可爱，他就想成全那个傻兄弟。”
这话让邱卓玉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方程看着她既想笑又想哭的表情，苦笑着摇摇头，“对不住了，是我粉碎了你追求一个理想丈夫的梦。”
说完，方程继续走向厨房。天倪端着托盘从厨房那边过来，与他错身而过。
邱卓玉仍呆立原地。
她看向靶场，那边的三个人有说有笑，玩得不亦乐乎。邱卓玉苦笑，楚冉疏远她的原因，何止是方程呢。
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天倪看在眼里，联想到刚才方程跟她的情形，天倪一下子就看出了暧昧。于是轻蔑地笑道：“楚冉不理你，就想找方程吗？你还真是容易变心。”
邱卓玉本就情绪不好，这下更是恼怒。“你死缠烂打楚冉就会喜欢你吗？他去找你堂姐也不会看你一眼。”
天倪皱起了眉，“喂。干嘛扯上我堂姐。”
“自己去问她咯。”
邱卓玉已是心灰意冷，不想继续这些口舌之争。她想走，天倪却拉住她，“你什么意思，我堂姐跟楚冉能有什么？”
邱卓玉手一甩，将天倪单手托着的食物盘打翻了，上面的食材和酱汁落地，溅到两人的鞋和裤子上，邱卓玉气道：“你堂姐跟楚冉好过，不知道吗？”她说完便去主屋换衣物。
天倪呆滞了好一会儿。她目光巡弋，看向靶场那边。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似乎在比较各种支枪的不同。周怀民把枪拆开，开始擦拭零件。楚冉正在说话，像在介绍手上的枪，谭琳听了就要上手试一试。
天倪这时才发现，楚冉对谭琳，确实比对她要亲近得多。
原来楚冉喜欢堂姐？
这个认知让天倪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靶场边，来到三个人跟前，呆呆地看着楚冉和谭琳。谭琳问她是不是也想玩，她充耳不闻，幽幽问道：“楚冉，你喜欢我堂姐？”
“天倪，在说什么呢？”谭琳觉得她有点奇怪，过来要带她回屋。
“姐，你喜欢楚冉？”
“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开的。”
“那你为什么总是劝我不要喜欢楚冉？”
“那是因为——”
“因为他喜欢你是吧？你很得意吧。有了周怀民还不够，还想霸占楚冉！”
“天倪！别乱说话。”
谭琳想拉走她，楚冉先她一步，强行勾住天倪就往主屋走去。他说：“喝多了吗？我带你去醒醒酒。”
“你是不是因为她才拒绝我的？”
“我拒绝过很多个。”
“但你们好过，你跟我堂姐好——”
楚冉捂住天倪的嘴，越走越远。
但声音终究是传了过来。
周怀民冷淡地看着这一切。从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最后是犹疑。他微微拧着眉，平静地看着谭琳。
他等着她的解释。
解释天倪最后没能说完的话。
谭琳只感到脸上又凉又麻又烫，她低着头，目光游移，就是不敢面对周怀民。
而他一直看着她，她的沉默让他猜到了一些事情，目光从平静渐至冰冷，冷到她不禁颤抖。她抓住他的一角衣襟，几乎是屏着呼吸地喊他：“怀民，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