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弄死他？”
“嗯，这个人非除不可。”谢南昭神色晦暗，“不过……用不着我们动手。”
他在脑海里，将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复盘一遍，结合眼下局势，推断出接下来最可能发生的情况，他想出了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车子行驶到转弯处，只听一声沉闷的“哐啷”声，他的座驾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光荣下线。
三人下了车，互相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连人带车被拖走，一时间无计可施，哑然失笑。
和维修师傅谈妥之后，负责接他们回去的车也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是秦博士，依旧瘫软着身子，一副虚弱的模样。
后座靠左的是潘多拉，一换上别的车，她就渐渐失去生机，半靠在谢南昭身上，时不时还往他怀里蹭蹭。
“怎么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半举着手，尴尬地往后躲。
潘多拉没理会他的话，闭着眼睛继续往他身上贴，眯了一会儿之后，在电量耗尽之前，偏过头朝上睁开眼，“别担心，我充电呢！”
“在车上怎么充？”谢南昭肉眼可见地慌了，“还能坚持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
没等他说完，怀里的人已没了回应。
密闭的空间里，他紧张到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确认没人注意到之后，才心安理得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搂的很紧。
“咳咳！”车子一颠簸，秦博士又猛地咳嗽两声，他疲惫地喘着气，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的时间里，他像是尊静止的木雕，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注视着眼前的街道，也不知脑海里在回想什么，只是偶尔叹着气，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谢南昭脱了衣服，替潘多拉盖上，听到他的叹气声，朝他打趣道：“听你这语气，像是后悔了？”
“是啊。”秦博士缩着身子，将衣服裹紧了些，“悔不当初……”
“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心中一阵悲凉，“早知道是今天这样，当初又何必做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谢南昭有些不可置信，“真的？荣华富贵、功勋荣誉都不重要了？”
“无所谓，穷就穷点。”
“那你后悔创造她吗？”
一句话，把秦博士问懵了。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没有在她尸体旁停留，没有生出疯狂研究的念头，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
他反问：“那你呢？后悔将她留在身边吗？”
“她很好，我为什么要后悔？”谢南昭又将问题抛回去，“那你后悔将他拱手相让吗？”
秦博士心尖微颤，嘴唇哆嗦着，呼吸滞了又滞，像是跌进深不见底的海里。
“她能遇到你，是上天做的选择，我后悔与否改变不了结局。”
他抹了把泪，整理好慌乱的情绪，心中释然。
“谢谢……”
他惊讶地转过头，谢南昭正一脸诚恳的向自己道谢。
“我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向我道谢？”
“我在替她向你道谢。”谢南昭解释道：“她这个人犟得很，你可能到死都不会听到她说这两个字。”
“那不是很正常吗？”秦博士恍惚间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着，“我利用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她没杀了我就算是不错的。”
“可没有当初你的搭救，就没有现在活灵活现的她，你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个解释，他勉强算是认同。
但谈到这里，他最后悔的事，也不知究竟是哪一件。
应该是没好好的陪家人吧。
自从昨天被救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反反复复想个不停。
想到了他原来的那个实验室，想到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却始终没想过家里的妻儿。
想到这，他心中的悔意更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对上谢南昭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你们很快就能团聚。”
“好。”他将心酸咽下，无力地裹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