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适恐惧的看着沈今昭，身子不停的向后瑟缩，“你不是沈云意。”
沈今昭坐在石凳上，看着明亮的烛火，微微一笑，“确实不是，云意在你丢掉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找你复仇的恶鬼而已。”
秦适环抱住自己，四下惊慌的看着。
“秦适，想要见见云意吗？这两年来，她可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呢。”
听到这话，秦适突然冷静了下来，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不堪的衣衫，坐在了沈今昭的身旁，贪婪的看着烛光。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这样明亮的烛光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了。这里只有黑暗和停滞的时间，没有人说话，没人阳光，就连一只活物都没有，只有我。”
沈今昭依旧含笑，“那还真是可怜得很呢。”
秦适抬头看沈今昭的脸，“人的皮囊可以装不同的灵魂，那你这张皮囊下装的是谁的灵魂呢？”
“护国大将军梁奕安之女梁绾墨。”
秦适的瞳孔陡然放大，眼中的震惊被沈今昭看一清二楚。
沈今昭含笑，“看来秦大人是想起来了。护国大将军梁奕安，那么想必秦大人做了什么也都想起来了吧？”
站在沈今昭身边的沈云意一脸怨恨的看着秦适。
沈今昭看向沈云意，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以示安抚。
在秦适恐惧加震惊的目光中，沈今昭点上了照灵香，放在了秦适的面前。
黑暗中的一点烛光下，白烟缓缓升起，一身白衣的沈云意出现在秦适面前。
秦适不敢呼吸的看着沈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云意。
“好久不见了，爹爹。”
秦适的双眼猩红，瞳孔里是恐惧，是害怕，是的惊悚，可唯独没有亲情，没有心疼。
沈云意面无表情，“难道爹爹不记得女儿了吗？当时亲手将我交给拐子，不顾我的哭闹转身就走，那样无情，爹爹难不成是忘了？”
沈今昭没有出声，静静得看着。
沈云意呵呵两声，“我刚开始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后来我逐渐长大了，我终于知道了，因为你做恶事的时候，我误闯了你的书房。可能是你心虚，所以你忘记了，我还没有书桌高，又怎么能看到你写的是什么呢。”
秦适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没做错什么。也许你们认为是错的，可是我需要活下去。瑾王那般凶悍，我若是不听他的，我会死的。”
“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啊，逼迫？威胁？难道你不是为了你的前途才答应的吗？”
秦适无话应答，沈云意冷笑，“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祖父帮你，或者其他人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才帮你，可是没想到，帮你的人是周彦。”
秦适忽然怒目而视沈云意，“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找寻出路？沈青山根本就不帮我，当时我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一个吏部主事六品官，我想要争取一下。可沈青山跟我说要脚踏实地，不能操之过急，你说他拿我当一家人了吗？”
“祖父一生都是寻求一个安稳……”
“安稳？他要的不是安稳，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奋进。”秦适打断了沈云意的话。
“还有你，你们，你们都是秦家的孩子，为什么要姓沈？沈青山还将致礼抱走抚养，结果呢？教出什么了？教出了一个看不上我的高门公子，就连一处宅子都不肯给我！”秦适气急败坏。
沈云意看着秦适愤怒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所以呢？你一个入赘的女婿还想要什么？侯府的爵位，你也配吗？”
秦适似乎没想到沈云意会这么同他说话，沈云意鄙夷的看着秦适，“当初你作为探花，祖母派人去打听，你早就瞧出来端倪，所以将房产田地分给村里人，让他们说好话 ，让你形容成一个端方君子，这才让祖母放心的将母亲嫁给你。”
秦适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似乎没有想到连这些沈云意都知道。
沈今昭笑着说：“你以为没人知道，实际上，周翊早就查的清楚了。就连当初谈老夫人上山中进香，你找人假扮山匪劫路，然后再装作毫不畏死的救下谈老夫人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包括你在春闱之前就认识周彦的事情。”
秦适没有说话。
沈云意呵呵笑起来，在这黑暗中只有一丝幽微的烛光下，这笑声带了些阴森可怖，“我一直想不明白，祖母为何不许你和母亲和离，可是看着这些年你对祖母做的一切，我才真正明白，祖母被你蒙骗的好惨。”
“我什么时候蒙骗她了！”
“你敢说你没有！”沈云意怒目而视，“你是没有给祖母下毒，然后装作割肉给祖母治病解毒，还是没有让人扮做自己一步一叩首去了千山寺给祖母求得平安符，还是没有让外头散播祖父有外室，有私生子，最后你再查清终止谣言？”
沈云意走到秦适面前，“你做了那么多哄骗祖母之事，无非就是为了在侯府有个靠山，你知道祖父不可能帮你，母亲性子刚强，所以你选择了商贾出身的祖母！”
“你让祖母以为你是真的关心她，爱尊重她，就连性命都豁得出去，可是结果呢？不过是骗局！”沈云意越说越觉得恶心。
“是！”秦适忽然站起身，“我就是算计她了，如何？”
秦适看着沈云意，眼中全都是狠辣，“她说要让我做长明侯，可是她转头就跟沈青山说，既然圣上下旨了，也别无他法，只能委屈我了。可我凭什么要委屈，我秦适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了赘婿，连府中的下人都看不起我，我为什么不能算计她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沈今昭嗤笑，“你既然为了荣华富贵和前途地位选择了做赘婿，你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的。你选了这条跪着的路，还妄想要挺直腰板的站起来走，这世间的好处都让你占了不成？恬不知耻！”
秦适看着沈今昭和沈云意，眼中除了绝望，还有一丝轻蔑，“你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心高气傲，怎么会看见我们这些好不容易从尘埃里爬起来的人。沈青山不肯为我说话，儿子也瞧不起我，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挣扎着，我为何不能投靠瑞王，他愿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