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这边走!”
中银的办公楼里，一个青年的工作人员给陈燔指了指路。
陈老师个鬼！虽然老夫玩摄影摄像那也都是专业级别的，但拍得可是正经玩意！
那货按下吐槽的欲望开口相询:“都有谁到了?……三爷到没?喇董到没?\"
“没，刘导演已经到了!”
“你管人家叫导演，管我叫老师?\"
“对啊，你不是中戏的名誉教授么?”
“谁说呢?那是网友瞎传的，别当真!”陈燔摆手。
他上次回学校批演员，有不知道学弟还是学妹发了朋友圈，大意就是从师兄这儿学到了很多，结果传到外头，就变成了陈燔返校任课、陈燔返校充大辈、陈燔接受中戏聘清成为校史上最年轻的教授之类，好的坏的都有。
陈播正琢磨着公开造清下，但目前还没合适的机会。
一只手忽然重重的在陈燔肩上拍了拍:“你小子在外头干啥?走，跟我进去!”
敢叫我小子?你已有取死之道!陈燔一回头:
“好的三爷，没问题三爷......喔不对，三爷，我有问题!
“嗯?”韩三坪驻足。
“我还没搞明白呢，忽然一个电话喊我过来参加这剧本会，这啥情况?”陈燔确实不明白，他听说这《建军大业》下个月可就开机了。
“谁让你拍了《八佰》？年代变了，这现在有几个人能把战争戏拍成商业片的？”韩三坪这次挂了编剧和艺术总监的名。嗯，真实出力......其实也不多，主要还是照顾老领号，怎么说这三部曲都是人家发起的，得让他刷刷存在感。
谁也没料到，后来却变成了背锅的之一。
“那临时喊我干啥?这种戏得查得资料海了去，我这可一点准备都没啊!”陈燔推脱不已，他可不想当另一个之一。
“这话和我说没用，我现在就一退休返聘的普通电影工作者!”韩三坪抖抖略微有些发福的脸颊，又重新迈开了步，“不过我估计，找你也就是让你出出主意，当个临时顾问......”
“那我要觉得拍得不对劲了，这个身份可以让我指手画脚吗?”
“......就今天可以，而且讲的时候还得顾及点面子！”
“喔!”陈燔秒懂，顾及谁的面子？肯定不是港岛同胞......这殖民地的居民面子不用顾及啥，扇的时候狠一点就好......
......
“人到齐了，我们直接开始。”话是这么说，但在“直接”开口后，喇董还是讲了段的官话，比如什么“思想上要重视,工作中要团结”之类的。
没啥营养，但不会错。
陈燔则抓紧时间看剧本——他是在座唯一一个没见过剧本的人。别说剧本，上辈子他就没看过完整版的剧情，都是在视频网站上跳着看——有些东西，你不需要去细细尝了再来说难吃。
好在喇董人也不是正统公务员系统出身，某些习气没那么重，只用两分多钟就切入了正题：“之前已经交流过很多次了，这次又有新人加入讨论，我们......”喇董看了眼还把脑袋埋剧本里的陈燔，暗中埋怨了下底下人不会干事，表面很自然的继续开口，“我们让刘导再讲讲，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那我讲一讲啊!”刘炜强他是积极投靠大陆的港岛导演之一，但普通话依日糟糕：“从拿到剧本开始，我就连续翻了几个月的资料，查了下那段历史…最开头的白色恐怖我要把他拍出张力来，这样观众一下子就能意识到监军的必要性......”
呦，认知还挺靠谱!陈燔抬起了头，他和对方也不算全陌生，《精武风云》俩口子还意外过来客串过。这位导演的长处是对商业片的节奏巴克，缺点就是比较吃编剧和演员，遇上靠谱的，能鼓捣出《无间道》，遇上不靠谱的，则有什么《武林怪兽》这种扑到吴白鸽家的玩意。
陈燔也好奇这上头是想啥的呢，把这位找来拍主旋律?是徐老怪给的勇气吗？
还真有可能!如果不是徐老怪拍了个《智取威虎山》，口碑票房双丰收，也不会有这几位北上拍主旋律的港产导演了。
但说真的，这还真挺要命的——港岛导演的通病，就是一涉及群体与群体之间的斗争冲实，都拍出《古惑仔》的风格......其实徐老怪的《智取威虎山》也被指责过江湖气太重，可那本来就是小股官方精锐和大队士匪的战斗么，有江湖气才正常。
《湄公河行动》也有这个问题，也可以按这个思路理解。
但后来的《蛟龙行动》……喔，《蛟龙行动》得双倍感谢徐老怪，不是他和523在吸引火力，估计会被骂得更惨。
而这种病犯在刘炜强身上更是尤其严重，《古感仔》系列就是人家的代表作嘛!
果然，人家马上回到了老本行：“这一段的重头戏就是青帮杀害工人，那我就要把帮派的感觉给拍出来！”
陈燔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剧本上。
刘炜强继续说着他的理念，约莫说了有十来分钟，然后忽然卡了壳：“还有，我查了资料，那个时候的那些......那些......”
“伟人！”黄健新帮他提醒一句，他是这戏的监制。
“对，他们都还是年轻人，一定要有年轻人的那种活力，这样才能打动现在的年轻人，所以这次选定的也都是年轻的演员！”
几个半老大爷互相看了看，又看看看陈燔，再一起盯住刘大导演——不是，你在这位面前说什么年轻人？
陈燔则是又抬起了头，这货想了想，刚打算把脑袋继续埋下去，那头的喇董已经发话了：“陈燔，剧本先别急着看，你第一次参加这个片子，说点你的想法！”
这上边领导点名来的人，还想摸鱼？
“刘导是业内前辈，我没太多意见，就一个小问题......”这货终于抬起了头，“这个年轻人活力，指得是什么样子的活力？”
刘炜强这下结巴上了：“就是要张扬一点，还有......还有......我觉得需要看一下我们演员的临场表现.......要相信他们的能力......”
韩三坪和黄健新俩人齐刷刷扭头——不是，大哥，刚才好像说找来的都是年轻演员吧？然后你要让他们自由发挥？
喇董则盯着陈燔。
后者又开口了：“刘导，恕我问个问题啊，您年轻那会儿......我没记错的话，88年您负责《旺角卡门》的摄像......一个镜头摆动了八个钟头，惹的刘天王不快，并表示以后再也不接你的戏了......有这事儿吧？”
“对......”刘导演支支吾吾，略有尴尬，“那个时候，我确实还不够专业......”
陈燔微微摇头：“那年您二十八了，比南昌时候的伍豪同志还小一岁......真巧啊，我今年和当年的伍豪同志，还有花帅同年来着！”
“额......”
“对了，那年叶帅和和老总三十一岁，土着管理员三十五岁，瞿秋白二十八......委员长三十岁。”陈燔也不等对方发挥，自己继续往下，
“可惜，我崇拜他们，但我成不了他们......我小时候没吃过苦，没看人挨过饿，国人有受欺负但远没到当初那个地步子......喔，对了，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本来应该是那个时代的受益者，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掘自己的根......我想，我永远走不进去他们的内心世界......嗯，我也不希望我能目睹他们所目睹过的一切！
“所以，您确定这些年轻的演员没有经过引导和仔细的学习，光军训一段时间就能找到那种状态？”
陈燔话里话外都露着俩字，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