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瞬间警惕：“此话何讲？”
萧岳与她娓娓道来。
玉壶入宫时太上皇还在位置上，沈太后只有一子，以后便是当之无愧的皇帝。
既然皇位继任者已经确定，各大世家总该是有所行动。
太上皇只有一妻，怎么塞人他都油盐不进，又是开国之初，一些人少不得盼着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稳固世家地位。
萧时衍他爹不纳妾，大家自然将目光落在了萧时衍身上。
秦家、云家、李家包括刘家皆是有动作。
这几家曾押宝到萧岳身上，因此萧岳府中也有这几家的良娣妾室。
可萧岳谋反之后，他们的押宝几乎失败，不得不将寄托于萧时衍，真正的太子。
秦家做的最为成功，秦妺阑甚至当上了贵妃，只可惜秦妺阑不中用，若是再忍一忍，说不准就是皇后了。
而埋线最深的，便是云家。
“当初沈太后扶自己侄女为皇后，占了皇后之位，那一刻，云家便盼着仁熹皇后能早点死。”
萧岳道：“你可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女人掌权可要做到一些什么？”
凝霜答：“先是有一个极佳的出身，最好是高门贵族或者什么大世家。通过荐举或者选秀入宫，夺得帝王宠爱。再接下来便是收买皇帝身边的宦官与女官……进一步执掌后宫。”
萧岳点了点头：“云家便在这收买上……做得极为出色。”
“你以为是从萧时衍登基后开始收买的？实则早就有了动静，可以追溯至太上皇刚登基的时候。”
凝霜吓了一跳：“这么早？”
至少得有二十多年了。
“太上皇为安排沈太后入宫，当初进行了一次女官选举。”萧岳眼底闪过一次狠色：“云妃的姑母也一同选入其中。”
她有心成为太上皇的妃嫔，只是太上皇是个怪胎，只好迅速放弃这个想法，兢兢业业在自己的位置上干了好些年。
沈太后估计也以为云妃姨母是个好人呢。
实际上在那个时候，云家便透过她的手，在皇宫留人了。
“后来萧时衍大了，总该娶妻，沈太后本不想给儿子多纳良娣妾室，云妃的姨母在劝说她秦家势大，秦妺阑偏又嚣张跋扈，难免仁熹皇后会压不住。”
“于是沈太后又召云妃、李妃、陈妃入府……云妃便是这般进来的。”
萧岳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宫女太监入宫，总要经过验身这一遭，最后才会被送到各宫娘娘那处……玉壶便是在此时被收买的，甚至不止玉壶。”
“你的贴身宫女……青萝，大抵就是那个时候跟了云妃。”
凝霜猛然惊骇。
还在她没入宫前。
“只能说幸好让你带了乌云。”萧岳摇摇头，无奈道：“也是我的疏忽……没顾及得上世家也会在皇帝的宫里插人。”
凝霜不说话。
没顾及？当时世家往萧岳府上塞人，他几乎照单全收，恐怕被美色迷了脑……压根没有在意吧。
太上皇是对的。
若是让萧岳当了皇帝……这大堰江山，还没几年恐怕就要落败。
萧岳道：“不仅是青萝呢……就连秦妺阑的陪嫁丫鬟，那个叫什么黛的，也是被收买的。”
凝霜又被震惊了一下：“她也是？”
这个奴婢她倒是记得，对秦夫人忠心耿耿……
“看着忠心，实则用各种语言诱导着主子犯错……接下来是该好好清查一番，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当屋子出现一只蟑螂时，恐怕整个宅子都被蟑螂占领。
凝霜摩挲着茶杯……
既然这么说，沈皇后那几位贴身女官，还有萧时衍指派给秦妺阑，监视秦妺阑的女官中……都有云妃的人。
稍稍一挑拨，甚至不用云妃亲自出手，便能直接除掉两人。
“我先前以为云妃温顺不争不抢，所有皆是李妃挑起的。”
现在看来……云妃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人证我这儿有了。”萧岳道：“还有一个物证，恐怕就要你去寻了，就在凤仪宫里。”
凤仪宫在仁熹皇后死后便被封锁上了，只有几名宫人在里头洒扫。
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重新翻修，让凝霜住进去。
其中的陈设并未变动……想要藏一些东西，也是十分简便的。
凝霜记在了心上。
准备离去之时，萧岳突然问道：“你生完孩子，怎的不问问你父母现在如何了？”
凝霜脸上无一丝悲喜：“你不是答应我了，生下皇子便让我见见自己的父母？我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萧岳笑了一下：“也是……生了孩子，也该给师父瞧一瞧吧？”
“沈太后放心不下。”凝霜道：“如今孩子还在寿康宫养着，等大一点再说吧。”
……
凝霜一回去，便召了陈妃和呼兰荼商议要事。
第二日，几人带着几位相熟的宫妃，向萧时衍请旨，为仁熹皇后上香。
一日下来，众人皆是精疲力尽。
可没过多久，一名不起眼的宫妃突然生病了。
此事并没有人在意，凝霜则派了太医前去诊治。
又没过多久，陈妃也病倒了，说是每日陷入了奇怪的梦魇。
一个接着一个，连萧时衍也重视起来。
还没有查清楚事情，某次凝霜侍寝，在萧时衍怀中惊恐地醒了过来。
萧时衍抱住她发颤的身子，轻声安抚：“你怎么了？”
“臣妾梦见仁熹皇后了。”凝霜哭着擦泪：“姐姐过得好惨，被好几个女官死死压制着，押往阴曹地府……一直在喊臣妾救她……”
萧时衍微微皱了皱眉。
凝霜的梦传出去后，有好事的宫人将几位出事的宫妃一一对上，皆是那日前去凤仪宫上香的妃嫔。
一些谣言愈演愈烈，甚至传言仁熹皇后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萧时衍虽不信鬼神，但为了止住谣言，还是派了人将凤仪宫修整过一遍。
不修整没事，一修整可就出了大事。
宫人从凤仪宫的枯井中，发现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