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良洲说完，程澈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赴边霁的约，正要出门，沈良洲在身后喊他。
“澈澈，让林默送你。”
程澈一愣，赶紧回道：“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了。”
沈良洲看着他，不容抗拒：“听话。”
林默从一旁走上前看了程澈一眼：“走吧。”
“好吧……”程澈不太开心的跟沈良洲道别，“那我走啦哥，你要是先吃完饭就先睡，不用等我。”
沈良洲笑着点点头。
程澈跟着林默出了大门坐上了车。
边霁约的地方是一家中餐厅，位置在一座商场楼下，位置很好找。
下车后林默便主动开口：“我在车上等。”
程澈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餐厅。
走进餐厅的一瞬间，说实话程澈有点惊讶。
这里装修很好，布局也很有格调，看起来并不是边霁这个身背巨额债务的人所能轻易消费起的。
程澈收起疑惑，目光在餐厅内看了一圈，最终在落地窗前的餐桌前，看到了边霁的身影。
程澈深吸口气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
边霁明显愣住了，程澈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要……要先喝点什么吗？”
良久边霁才开口，把茶水单推到了程澈面前。
程澈也不客气，伸手便翻看起来，然后招来服务员。
“你好，给我来一杯这个。”
服务员看了眼茶水单，点点头：“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走后，程澈再次抱臂看着边霁。
他刚才点的是一杯茶水，实话讲他并不爱喝，但那杯茶却是茶水单里最贵的一个。
他想看看边霁有什么反应，也想给他难堪。
这种想法其实很扭曲，明明来这里就是想帮他的，可想起之前的事，程澈也不能做到完全忘记。
但是点完之后边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程澈又觉得自己这样做特别没意思。
没劲透了。
程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开启了和边霁再次见面后的第一句对话。
“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边霁笑了笑，笑容弧度依旧很浅，同往日没有变化。
“挺好的。”
“来到港城，找到份工作，小小……也做了手术。”
说完边霁抬起头，轻声问：“你呢？过的好吗？沈良洲他……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哥复查结果也很不错。”
边霁又笑了笑：“那就行……”
简单的对话过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很快服务员把程澈点的茶水端了上来，问道：“请问点的餐需要现在上吗？”
边霁点头：“上吧，谢谢。”
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很快饭菜被接连端上来，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程澈随意的看了一圈，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
他面上不显，轻笑一声问道：“看来你现在过的真的很不错，没有还债压力了？找到的是什么工作？”
边霁手上一顿，垂着眼睑声音很轻。
“债务……顾渊出国前，已经帮我还完了。所以现在，我只有他这一位大债主。
工作也还行，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挺轻松的，下班时间还可以去做点其他工作。”
程澈皱了皱眉，又问：“港城生活压力很大，为什么会来这里？”
边霁抬起头来，对着程澈笑了一下。
“小小需要手术，最权威的医生就在港城，所以我就带着小小来了。反正我们去哪里都无所谓，就算是在海城……我们也没有家。”
程澈莫名心脏一紧，又问：“那你妈呢？她来了吗，她还……赌吗？”
边霁摇了摇头。
“我妈没有来，之前我们一家搬去了海城下面的一个小市，她对那里的赌场不熟悉，被老板下套骗了一大笔钱，还不上，又被老板找人打了一顿，现在老实了，已经不敢赌了，在那边找了一份工作，挣得钱也够养活她自己了。”
边霁看着程澈释然一笑：“小澈，我真挺好的，虽然辛苦了点，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不是吗，我已经很满足了。”
程澈也看着他，毫不客气撕下他的伪装：“很好吗？满足吗？如果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为什么我会在心理咨询室看见你？！”
边霁浅淡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垂下眼睑。
程澈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很久，边霁才再次开口，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
“大仇得报，算计成功，妈妈戒赌，债款还清，妹妹手术也成功了……
找到了新工作，拥有了新生活，来到了一个漂亮陌生的城市……
我可以重新开始的小澈。
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的……”
边霁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程澈双手慢慢收紧，深吸口气残忍说道：“边霁，你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
边霁抬起头，头顶暖色灯光映亮了他偏浅的眼眸，尽显迷茫。
程澈继续残忍的说下去：“只要你还有一点爱人的能力，那么顾渊就是你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只要他在，你就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
边霁身体骤然一抖，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紧，指骨发白。
程澈看了他几秒，突然又觉得没意思起来。
他在想，
自己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来跟他说这些话。
明明哥还在家里等着自己，这个点，他应该坐在餐桌前陪哥吃饭，而不是在这里跟边霁进行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程澈叹了口气，端起那杯最贵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很苦。
果然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程澈皱了皱眉，语气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坚硬。
“小小呢，在哪家医院？”
边霁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更差了，小声说了个医院的名字。
程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住院部还能进吗？”
边霁一愣，点了点头：“……能的。”
“嗯。”
程澈站起身抬手招来了服务员：“你好，把这些菜打包。”
边霁慌张的跟着站起身：“小澈，你……不吃一点吗？”
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筷子。
程澈回头看了眼：“我还不饿，打包带回去跟小小一起吃吧。”
边霁眼睛微微放大：“你……你是要去医院看小小？”
程澈看着他皱了皱眉：“不让看？”
“当然不是！”边霁抿了抿唇，又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小小如果知道你要去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