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这件事情确实非常困难,但是在冷宫里,云充媛给我看了一些情书,而我竟然巧合地在这些情书中看到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我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破解这些污蔑情书的钥匙。”
如果说刚才妘姝在信里的话激起了姜凤影的怒气,那么现在这句话却如同一道曙光,给了她一个希望。然而,在这希望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恐惧——害怕最终迎来的只是失望。毕竟,这封情书经过了她父母和她自己三人的反复推敲,都未能发现丝毫破绽,妘姝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解开谜团的钥匙呢?
姜凤影深知,自己也曾多次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可经过进一步的论证,这些所谓的“线索”都被证明不过是误判而已,最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她茫然地思索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因此,在这里,我请求凤影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既没有落款,也没有注明时间。
姜凤影凝视着手中的信纸,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她不知道是否应该给妘姝这个机会,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如果她仅仅是在夸夸其谈,又或者只是想借此机会逃离天牢,那么自己恐怕会再次遭受重创;然而,假如,或者说万一,她真的成功了呢?如此一来,母后便能洗清冤屈,自己和父皇也无需再背负这沉重的枷锁。
无数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织、碰撞,彼此争执不下,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够了!”,她终于忍无可忍,突然怒喝一声。
在内心深处,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她终于做出了决定,高声吩咐道:“去皇宫。”
一旁的丫鬟非常机灵,尽管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和淡漠,丝毫没有打断姜凤影的思考。
此刻,丫鬟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刻高声呼喊车夫,让他改变路线,朝皇宫驶去。
然而,就在车夫准备调转车头的时候,姜凤影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连忙喊道:“不去皇宫了,还是回府吧。”
在丫鬟再次转达命令之后,她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压低声音,郑重地吩咐道:“你下车,然后悄悄地去把华安县主接到府里来。记住,千万不要走正门,要走你们下人走的小门。还有,让她务必改扮一下,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尽量朴素一些,就像普通的下人一样。都听清楚了吗?”
丫鬟连忙应道:“知道了,小姐。”,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轻盈地下了车,动作迅速而又悄然无声,仿佛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待丫鬟的身影消失在车外,姜凤影独自坐在马车里,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对于妘姝的遭遇,姜凤影心里也很清楚。在整个过程中,妘姝虽然确实与云充媛交流了母后的事情,但这也并非完全是她的过错。毕竟,妘姝之所以会被派去见云充媛,原本就是因为云充媛闹腾不休,非要见她不可。说白了,妘姝不过是去充当一个灭火队员的角色,让云充媛发泄一下怒气,好让她不再继续闹腾罢了。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妘姝自己不够谨慎,竟然掉入了云充媛精心挖好的陷阱里,最终不仅没能平息云充媛的怒火,反而成为了云充媛和父皇共同的泄愤对象。
在这一整个事件发展的过程中,不得不说,她确实犯下了一个许多女人都容易犯的错误——好奇心太重。通常情况下,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事情,好奇心稍微重一点倒也无妨,但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它甚至可能会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姜凤影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是云充媛在暗中捣鬼。然而,由于父皇将对母后的一部分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即使她这样做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真正会有麻烦的,恐怕只有妘姝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姜凤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她打算给妘姝一个脱身的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洗刷母后冤屈的机会。但要实现这个计划,就必须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事情很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便是她如此精心安排的原因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姜凤影终于在自己的书房里见到了妘月影。
她定睛凝视着眼前这位女子,只见她身着一袭朴素的素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头上也仅仅插着几根简单的簪子,甚至连脂粉都几乎被抹去了。若不是因为她的相貌和外形与妘月影一模一样,姜凤影恐怕都不敢轻易相认。
“见过长公主殿下。”,妘月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道。
姜凤影见状,微微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妘月影,说道:“月影啊,你这是在怪我啰?”
妘月影赶忙垂首,不敢与姜凤影对视,轻声回答道:“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姜凤影突然提高了音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动起来,“你们两姐妹的胆子都大得很啊!”
妘月影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她立刻意识到姜凤影肯定是看了妹妹写的信,而且信中的内容显然让姜凤影非常生气。
“如果妹妹写了些不该说的话,还请殿下原谅。”,妘月影连忙说道,语气诚恳而惶恐。
姜凤影看着妘月影,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把信递给了她,说道:“你应该没有看过这封信吧?要不你看看,你说我要怎么原谅她呢?”
妘月影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展开信纸,从头到尾仔细地读了一遍。越读,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心中暗暗叫苦,她这才发现妹妹的胆子不仅大,而且简直大得惊人,这信中的言辞和做法,丝毫不比那些直言敢谏的言官差啊!
然而,她不仅容貌姣好,更是兰心蕙质、冰雪聪明之人。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姜凤影既然将这封信交给自己观看,并且还特意召见自己前来见面,想必其心中定然也有想要为皇后洗清冤屈的念头。
想到此处,妘月影赶忙躬身施礼,诚挚地说道:“月影在此谢过凤影施以援手,拯救舍妹于水火之中。”
姜凤影见状,急忙上前将妘月影扶起,柔声宽慰道:“妘姝所言甚是,我之所以出手相助,一来是看在与她姐妹一场的情分上,二来也是为了父皇和母后着想。毕竟,若母后蒙冤受屈,于国于家都绝非幸事。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妘月影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多谢凤影如此深明大义,月影感激不尽。”
姜凤影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只是给她一个机会罢了。若是最终未能查明真相,还母后一个清白,我自然是不会轻易应允放人之事的。毕竟,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对母后有所不敬。”
妘月影连忙点头应道:“凤影所言极是,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姜凤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甚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去吧,我也该去面见父皇,看看是否能够说服他网开一面。”
妘月影转身欲走,然而,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却惊觉远处的下人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这边,她慌忙又将门关紧。
“怎么了?难舍难分,舍不得走?”,姜凤影娇声说道。
妘月影伸出纤纤玉指,朝着门外一指,“我怀疑来见你的事已如长了翅膀般传扬出去了,看来我不能如此轻易地离开。”
姜凤影亦是冰雪聪明,心有灵犀,她言道:“那你看我如此这般行事可否?……”
妘月影又加入了些许自己的奇思妙想,两人旋即编织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虚假故事。
须臾,姜凤影的书房内传出她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妘月影,你竟然如此待我?你苦苦纠缠,妄图让我见你一面。你可曾顾及我的感受?你只瞧见你妹妹在受苦,却未曾目睹我心如刀绞,鲜血淋漓?……”
“不是的,凤影,我们曾经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啊!在这个时候,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再也找不到其他愿意帮助我的人了。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帮帮我吧……”,妘月影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
姜凤影的脸色却异常冷漠,她的声音忽高忽低,似乎心情也在不断起伏。然而,她的话语却如同杜鹃喋血一般,带着无尽的哀怨和痛苦:“帮你?谁来帮我呢?啊!是你吗?还是你那个妹妹?亦或是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妘月影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完全没有想到姜凤影会如此决绝。她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就请您向皇上提一句,放了我妹妹吧,好不好?”
姜凤影的眼神愈发冰冷,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妘月影的话:“不,你这样子,以后我们姐妹都没得做了。”
妘月影的心如坠冰窖,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苦苦哀求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有的,都可以给你!爵位、财富,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拿走,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妹妹……”
姜凤影毫不犹豫地高声喊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拖出去!”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婢女如疾风般冲进屋内,迅速地将妘月影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妘月影拼命挣扎,苦苦哀求,但姜凤影却恍若未闻,她的脸色冷若冰霜,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
待到妘月影被拖得远远的,姜凤影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她却突然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婢女们看在眼里,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过多久,这些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地传到了云充媛和皇上的耳朵里。
云充媛得知此事后,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她那原本就有些得意的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姜凤影不过是个任她摆布的小角色罢了。
然而,与云充媛的得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上姜立地的勃然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受到如此的欺凌,这让他如何能忍?于是,他立刻传旨,召姜凤影进宫觐见。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在姜凤影和妘月影的精心设计之中。这一番看似随意的表扬,不仅成功地麻痹了云充媛,让她对自己的计划更加自信,同时也给了姜凤影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去面见父皇。而且,这次还是皇上主动召见女儿,这无疑让姜凤影在这场游戏中占据了更为有利的地位。
果不其然,《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临终前的那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越是美丽动人的女子,就越擅长欺骗他人。
云充媛、姜凤影、妘月影、妘姝,无一不是容貌姣好的女子,但她们却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擅长用花言巧语和虚伪的外表来蒙蔽他人。
而同样善于欺骗的还有映雪,此时此刻,她正身处在教坊司的外坊之中。这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青楼所推荐的优秀音声人,她们不仅要精通歌舞技艺,还要负责接待客人。可以说,这里既是培养顶级青楼女子的地方,也是各地青楼女子的镀金之地,一旦从这里学成归去,她们就如同凤凰涅盘一般,身价倍增。
映雪早在多日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外坊,如今她在外坊中的身份是一名艺伎,而且还是舞伎中的佼佼者。平日里,她主要负责跳舞表演,偶尔也会陪同客人饮酒作乐。当有客人对她青睐有加时,她便会顺理成章地接客,这便是她日常工作的全部内容。
现在正值白天,这个时间段通常不会有太多的客人光顾,所以映雪和其他艺伎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接受各种技艺的培训和练习。毕竟,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技艺水平,才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这也是各地青楼愿意将最出色的女子送来这里的原因所在。
台上,德高望重的舞蹈大师申权仁正口若悬河地讲述着各种舞姿,手上还在行云流水般地演示着一些姿态。
映雪表面上看似聚精会神地听着,然而其心思却早已如脱缰野马般飘到了很多天前。
那天,她和丫鬟暗香一同进了城,在帮闲的助力下,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产。地方虽小,但位置极佳,宛如世外桃源般偏僻而安静,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院子。
所以这些天来,只要夜幕降临,她便会迫不及待地回到那里。
当然,回去并非她的最终目的,她真正的意图是在黑夜里如鬼魅般偷偷观察本地地下世界的情况。当然,她也曾乔装打扮后接触过几个人,只为换取了解本地消息的契机。
因此,她近来还是略有斩获的,至少她能够确定一个消息,宛唐国近期并未有外扩的迹象,只是疲于应对游牧民族的冬季掠夺。
当然,她也听闻了一些饶有趣味的事情,其中就包括蒙国王子蒙盖铠在接风宴席上的所作所为。据传闻所言,这位王子在宴会上异常嚣张,不仅肆意玩弄和抢夺女人,更是对她们毫不留情。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行为竟然激起了其中一名女子的愤怒,最终导致他被刺伤,全身瘫痪。
更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这起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使馆却强行压制了那名女子,并迫使她服侍王子。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王子应得的报应。然而,在映雪眼中,这件事情却充满了诸多疑点,最让人费解的是,竟然没有人对这件事情产生丝毫怀疑。
映雪深知,蒙国的人不可能如此愚钝,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只要能够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么这或许会成为蒙国与宛唐国开战的导火索。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蒙国的人们似乎对这个王子的遭遇漠不关心,甚至很快就将他遗忘。他们只是简单地安排人照顾他,却没有派人将他接回蒙国,而是让他一直居住在宛京城的一间买来的屋子里。
映雪并非政客,自然对其中的门道一窍不通。若是换作一个精通政治斗争的人,或许能够为她详细解说其中的缘由。
然而,映雪对成为政客毫无兴趣。于她而言,修炼才是首要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