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云回来汇报柳方的戒烟进展，白灵筠听说后，丝毫不觉得意外。
什么叫术业有专攻？杜鸣悦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
戒烟是一个身心双重煎熬且痛苦的过程，最忌讳心慈手软，如今他手底下能用的人的确不少，可却没有一个是从污秽之地里爬出来的。
若说杀人越货，那是不在话下的，但论起行当里的事，却都是业余选手。
戒烟这种专业的事，就得让专业的人来干。
杜鸣悦打小生活在戏班子里，柳方这款式的他见多了，况且他又顶瞧不上柳方吃里扒外的德行，干起这种事来自然手拿把掐。
沈啸楼将剥好的橙子递给白灵筠，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准备让柳方跟你演双簧？”
白灵筠掰下一瓣果肉，习惯性的先往沈啸楼嘴里送，见他张嘴吃下才接着往下说。
“起初是这么想的，但今日见到他那个身形……”
叹息的摇摇头，“太瘦了。”
柳方原本的身高体型与他差不多，奈何染上了烟瘾，整个人瘦到脱相，即便要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补起来的。
赵天佑不傻不瞎，一准儿蒙不过去。
沈啸楼将白灵筠手中捏来攥去的橙子重新拿回自己手里，一瓣一瓣的喂给他。
“既然用不上，杀了便是。”
柳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又与赵天佑不清不楚，留着早晚也是个祸害。
白灵筠鼓着腮帮子将嘴里的果肉咽下，“我不是圣父，不会平白无故帮他戒烟，你也不是暴君，别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
上次在春和堂时他就发现了，柳方似乎在刻意模仿他，冷不防瞧过去，那抹身影竟也有两分相似。
柳方模仿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赵天佑。
而赵天佑与矮矬子的勾当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实则斧头帮的人一直在暗地里监视他，他与矮矬子接头的第一天，消息就已经送到沈啸楼面前了。
一个是气死师父的不孝徒，一个是心有二意的狗腿子。
白灵筠本想借用柳方跟自己相似的身形演一出“移形换影”，解决赵天佑的同时，连带的将跟他勾结的矮矬子一网打尽。
可眼下柳方瘦的鬼一样，这个计划显然行不通了，还需从长计议。
沈啸楼敛了下眼皮，语气突然有点欠欠的。
“想八卦一下吗？”
“嗯？”
白灵筠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凑近沈啸楼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伸出两指往外扯着他的脸皮。
边扯边揶揄着，“哎呀，这是谁啊？是我们家沈司令吗？”
沈啸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沈律忙，怕你无聊。”
自打沈律单方面提交结婚申请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跟冯彼得约会培养感情，白灵筠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八卦带来的乐趣了，日子过的还真有点怪没意思的。
蹭着屁股又往前挪动一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可说起八卦来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新瓜？”
瓜，即新鲜的、隐蔽的、私密且不为人知的某一事件。
在白灵筠现代网络用语的日渐渗透中，沈啸楼已经能够很好理解并运用这些别有深意的代指词汇。
顺势将人抱进怀里，沈啸楼说道∶“四姨太跑了。”
“啊？”
瓜来的太突兀，以至于白灵筠一时没反应过来四姨太是何许人也？
顿了几秒钟，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哦对，是钱老爷子的小老婆，钱五爷他亲娘，前阵子被沈夫人送到平阳农场去来着。
“怎么跑的？”白灵筠问。
沈啸楼再接再厉，继续爆瓜。
“与燕西庄子的总管儿子，连夜跑的。”
“啥？”
连夜，这个字眼用的就很有些说法。
白灵筠不由睁大眼睛。
失宠，不，离异姨太与总管儿子，这瓜多多少少沾点炸裂。
钱老爷子与四姨太登报离婚，钱财物没亏了她，倒也不至于跟总管的儿子连夜跑路。
况且还是燕西庄子的人，与平阳农场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好几座城呢，怎么就搭到一块去了？
沈啸楼爆瓜主打一个层层递进，于是隐晦的解释。
“每月往江南送东西的车经过燕西，在庄子上休整一晚。”
啊这……
白灵筠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一走一过，短短时间，就诓了沈夫人陪嫁庄子上的总管儿子，该说不说，四姨太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四姨太连夜离开平阳农场，第二日快到晌午才被农场里的婆子发现。
沈夫人派人追都追不上，只能命人在宛京和江南两地严防死守，发现四姨太的踪影直接将人扣下。
她私奔也好，跑路也罢，至此一走了之便算了，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管不着谁。
可以沈夫人对四姨太的了解，这人八成是想借此机会私底下偷偷接近钱摆睿，再软硬兼施教唆洗脑，借以重回钱家。
眼看钱摆睿这棵歪脖子树愈渐直溜，沈夫人是万万不可能放四姨太回来的，这条路务必得堵死。
“要不，我找个由头把五爷支出去？”
钱五爷耳根子软，如今身边妻儿皆不在身边，居家养伤，鳏寡孤独。
若是见到亲娘一准儿鼻涕一把泪一把，混浆浆的脑子洗都不用洗，肯定一门心思向着四姨太。
才过上几天的消停日子，到时说不好又要闹的家里家外鸡飞狗跳。
不如早早将他支出去，把这糟烂事扼杀在摇篮里。
“不必。”
沈啸楼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城防队并入市政公所，如今急需人手，我已经给五舅报了名，明日他就要到岗上任。”
白灵筠一听说是市政公所，当即乐了。
“什么职位？管理抽砂泵吗？”
沈啸楼脸上的笑容加深，“嗯，专抽他脑子里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