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的，别担心，我们会在一起的。”牧晨拍了拍梦星的脑袋，像个小大人。
“不是，我在想学校里会有多少人。”
梦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会让她想起当众观看别人受罚的时光。
“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好吧。”牧晨犹豫的手指靠在一起，垂着眼看自己的脚尖。
他想说会让父母担心，但是这样的话梦星未必喜欢。
梦星是属闷葫芦的，不喜欢就会生气，生气就会不说话，等她自己消化的过程牧晨都害怕。
“可我想待在家里。”
说完梦星提着娃娃快步跑开。
牧晨坐在原地无奈的摊开双手，后仰倒进沙发里，由着自己陷进去。
不上学必然是不可能的，这是牧晨从各种老师嘴里得到的现实。
梦星也不能成为例外。
在心理医生，生活老师，管家爷爷，叔叔阿姨们的言语里都能听到关于读书的夸赞。
这说明生活在这里的小孩子都是要去上学的，和那三年呆的地方不一样。或者说，他们的任务从听厉炀的变成了听老师的。
牧晨猜这是一种规则，和他们好好干活就有饭吃一样。
显然梦星还没有明白。
不过没关系，他会陪着妹妹的。
楼小语没有立刻告诉两个孩子自己的打算，而是在空余的时间带着他们去学校里转转。
牧晨对此并不抗拒，梦星板着脸目不斜视。
逛了苏城最好的几所学校之后楼小语才开始和他们说上学的事情。
“牧晨，梦星，妈妈最近带你们去看的学校里面有喜欢的吗？”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
他们似乎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楼小语也不着急，静静的品尝厉爵深递过来的果汁。
孩子的情况他们都了解，让他们立刻接受去上学肯定有难度，但不着急，他们可以慢慢来。
牧晨看出了今天是躲不过的，努努嘴组织语言。
“我觉得都差不多，都好多人。”
说话间还在桌子下面拉扯梦星，希望她这次不要一直沉默。
接收到讯号的梦星眨眨眼，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这个问题。
“我都不喜欢。”
听起来截然相反的答案内核是一样的，两个孩子对学校都不满意。
“可以告诉妈妈原因吗？”
楼小语放下果汁，像对待工作那样认真的看着他们。
感受到气氛变得严肃的厉爵深快速去厨房端来了水果和甜点。
“刚出炉的马卡龙，要不要尝尝？”
他小幅度的碰碰楼小语的胳膊，把马卡龙塞进她手里。
楼小语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害的两个孩子缩成鹌鹑。
“吃点东西，距离正餐还有几个小时。”
她调整语气，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夫妻间的默契让她平静下来，不在咄咄逼人。
“葡萄也很甜。”厉爵深观察着两个孩子带表情。
而是他和心理医生专门学习的。
牧晨梦星因为之前的经历变得不愿意表达自己，做父母的需要更多的耐心对待。
客厅里能听见细微的咀嚼声，梦星低着头像个小仓鼠一样把食物塞进嘴巴，牧晨的一双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
至于两个大人，看似无意实则都在观察。
“妈妈带你们去看学校是想让你们去上学。之前我是想过让你们足不出户，在家庭教师的帮助下将小学之前的内容补起来再去学校，与此同时也带着你们去见见同龄的朋友，慢慢回到生活里。
但是谢诗雨的事情让我觉得我的决定是不全面的。
待在家里被专人教导很容易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不仅是生命安全，还有你们的精神塑造。”
一个劣迹斑斑的老师是不可能教会孩子清风霁月的。
这不代表学校里一定没有问题，只是学校里多少会有一些监管制度，小孩子的权益不会完全丧失。
反正都是要让他们去认识朋友，家长安排的也未必就比他们自己选择的优秀。
楼小语把他们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不会因为他们可能听不懂就放弃解释，强硬的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没关系，我们在找找，总会有你们喜欢的学校的。不喜欢小学也没事，我们可以去看看幼儿园。从头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厉爵深笑着和两个孩子打哈哈。
牧晨和梦星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他。
“爸爸，为什么一定要上学？”梦星到底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嗯？为什么不想上学呢？”厉爵深把梦星抱到自己膝盖上，与其平视。
梦星将头偏向一边，“学的东西有什么用？除了认识书里的字以外还能干什么？”
“这是谢老师教给你的吗？”
厉爵深不认为这是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小孩子会有的感悟。
在想想谢诗雨给两个孩子做家教的事情所教授的内容，不由的皱眉。
“不是，是谢老师教的那些知识我用不上。拼音可以看绘本，可数学英语有什么用？家里不需要我算账，出国我也可以请翻译。”
闷葫芦的梦星解释起来头头是道，厉爵深都跟着笑了。
“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呀。”楼小语将半颗葡萄送到她的嘴巴，也给牧晨拿了块香蕉。
“短时间来看的确是这样，但是往长远看呢？”
楼小语把牧晨抱在膝盖上，还厉爵深并肩。
“以后你们成年了，要去工作了，可认识汉字，其他的什么也不会，那还能找到工作吗？”
看着梦星张口的嘴，楼小语又送进去一小块橙子。
“是，我和你爸爸足够努力，你们是可以在家里躺平一辈子的，但是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保证在高处的一定会永远在高处。
万一我们破产了，你们要怎么办？
这事不能不考虑。”
楼小语将自己知道的掰开了揉碎了讲个梦星听，希望她明白家人的用心良苦。
梦星的嘴巴撅的老高，看起来并不情愿听这些。
“还是害怕和人相处？”楼小语摸了摸他她的头发，认真的询问。
客厅厉静悄悄的，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小小的嗯。
“是爸爸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厉爵深的嘴巴比脑子快，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也是妈妈的错，当初太自信了。”楼小语侧过身，一只手揽着牧晨，一只手环着梦星。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和爸爸也在努力解决，希望你们也可以慢慢走出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