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
剧组灯火通明。
白天拍摄进度严重滞后，导演要求全组加班。
陈芜的化妆间里，三个妆发老师正在为她忙前忙后。
化妆镜里的女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
今天下午总算如愿以偿，扇了谭冰冰好几个巴掌。
那个又蠢又笨的经纪人，就在片场周围一眨不眨地盯着。
那种护犊子的眼神，仿佛她要敢为难谭冰冰，向雪就跟她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一样。
呵呵，盯着也没什么用。
向雪和谭冰冰在娱乐圈这个生态圈里面只是底层。
要不是背靠华夏互娱，进组一周就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华夏互娱确实是新兴的文娱公司，但是吧，哪管得了那么多。
华夏互娱不会为了一场戏，跟她拼的。
陈芜冷着眸，可惜下午那场好戏让凤青那个贱女人跑掉了。
本来这一切就是针对凤青做的局，谭冰冰只是配菜。
陈芜慢慢收紧拳心，有董哥在，她在剧组横着走。
凤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后有得是她好果子吃！
透过化妆镜，陈芜问自己的助理，“怎么样？凤青回来了吗？”
小助理也一改之前懒懒散散的态度，现在陈芜是有后台的人。
巴结着她，说不定好处能多一些。
她立马回答，“还没有回来，导演那边催了几遍，听说凤青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导演在发火呢。”
陈芜心情愉悦，也不顾忌有化妆师在场，“凤青要真不想拍也可以啊，那就让资方换人呗，想当女主角的多得是。”
“实在不行也可以把女二角色改成女一呀，我觉得女二恶女复仇的戏码更带感呢。”
三位妆发老师完全不敢说话，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话陈芜敢在他们面前说出来，他们都不敢往外传，除非是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现在看来，凤青似乎拿陈芜没什么办法。
凤青带资进组，可陈芜背后的董老板是所有资方里最财大气粗的。
导演不会得罪董老板的。
剧组里要变天了。
几位妆发老师都是聪明人，对待陈芜也更恭敬。
还没等陈芜欣赏镜子里自己的美貌，门被人一脚踹开。
杂乱的脚步声进来。
化妆间门口到化妆的地方，有一道屏风隔着。
陈芜只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她不爽地看向声音方向。
助理反应很快，先一步往门口方向走。
不知道这是谁的化妆间吗？
竟然敢踹门？
没长眼睛？
“神经病啊，不知道——”
助理刚骂了两句，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江……江江雪砚？”
助理陡然变调的声音传进里面，陈芜一下子站起身。
妆发老师手里还捏着她一缕头发，随着陈芜剧烈的动作，头发悉数扯断。
陈芜都还没来得及慌张，屏风都被人踹倒，宛如杀神的江雪砚走在最前面。
身后依次是萧雨雨、谭冰冰、向雪。
一个江雪砚都够头痛了。
竟然还有萧雨雨？
陈芜脑袋有些发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们肯定是来报仇的。
可是……
陈芜心里叫苦不迭，江雪砚又演戏又管公司，每天很闲吗？
下午才发生的事，这会就上门算账来了。
化妆间里这么多人看着，陈芜好面子，绝不肯低头认错。
“这里是剧组，你们怎么进来的？”
江雪砚根本就没搭理她的话，她迈着步子，到了陈芜跟前，气势逼人。
旁边几位妆发老师早已经退到了角落。
靠！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怎么一个又一个修罗场都被他们遇到了？
陈芜被江雪砚的气势压得心头发紧，但她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萧雨雨注意到还有别人，“还不走？”
她说话是对着那几位妆发老师的，后者如梦惊醒，挨着墙边往外撤。
萧雨雨惹不起。
这女明星来头不小，而且脾气不好。
得罪她的，在圈里早查无此人了。
之前已婚的男团队长，就是最好的例子。
清场完毕。
陈芜深吸了口气，“我们已经解约了，我不知道你们大晚上来我们剧组有什么事儿？请不要耽误剧组工作。”
她刻意露出手上昂贵的手表，七百万的表，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江雪砚如果消息足够广，就会知道她的后台是董老板。
董老板不仅财力雄厚，还跟广电关系匪浅，拿捏着一众电视剧发行许可证这个命门。
华夏互娱也会有那么多影视剧，不会想得罪董老板的。
江雪砚漫不经心活动手腕，眼神凌厉。
陈芜说得冠冕堂皇，别耽误剧组的工作？
搞得她好像很敬业一样，在这装什么？
再看她手上那个表，也就去年的款，价格虽然昂贵，但放现在含金量却不高。
很明显是去年买来送人没送出去，给陈芜的。
萧雨雨也看到了陈芜手腕上的表，不屑地撇了撇嘴，这种表她家里多得是。
尤其还是这种砸钱就能买到的，属于丢地上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江雪砚在陈芜警惕的眼神里往前一步，“听说你最近演戏很有心得，所以我带着我旗下艺人来找你对对戏。”
“这么敬业的陈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吧？”
是啊，陈芜多敬业啊。
下午顶着高温都要完成那场巴掌戏，还老觉得谭冰冰演得不够好，一遍遍NG。
陈芜心慌意乱，江雪砚没看到她手上的表吗？
为什么无动于衷？
“太晚了，等会还有别的戏要拍，江雪砚你别欺人太甚。”
陈芜想着先拖延时间，到了拍戏的时候，陈芜没上场，导演肯定会找过来的。
有导演在，江雪砚总不会动她吧。
萧雨雨站出来，她昨天才跟谭冰冰加上好友放了狠话，说有她罩着，谭冰冰可以在娱乐圈横着走。
结果刚说完，今天谭冰冰就被欺负了。
这不是打她萧雨雨的脸吗？
“甭管你今天有什么戏，先把这场戏对了！”
磨磨唧唧。
难不成在拖时间？
江雪砚环视一圈，陈芜那个单眼皮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搬救兵？
她今天敢来，就不带怕的。
“来，冰冰，和陈芜今天的戏再演一遍。”
“让陈芜教教你挨巴掌时应该怎么好好表演。”
谭冰冰从向雪身后走出，巴掌大的小脸上高高肿起，局部皮肉红中带些青。
她没想到江雪砚真的来给她撑腰了。
被人保护的感觉可真好，她绝不能软弱。
下午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扇巴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谭冰冰一把抓过陈芜的领口，巴掌应声落下。
陈芜用力躲开，巴掌只打在了她下巴处。
“陈芜姐，别躲啊，这样监视器里拍不到脸。”
谭冰冰用力又将她扯了回来，这次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陈芜脸上。
清脆的一声，全场寂静。
脸颊上的剧痛让陈芜双眼发红，她狠狠瞪着所有人。
陈芜孤立无援。
“江雪砚！你敢让你艺人打我，我绝对会曝光你的！”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吹得跟个仙女一样，还不是一样——”
谭冰冰看不惯她骂江雪砚，抡圆了巴掌扇过去。
“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两个巴掌扇得很重，陈芜嘴唇破了，血沾在嘴角。
“呸！还不是一样恶心！做作！”
陈芜看江雪砚的眼神带着恨意，就怪江雪砚。
不是江雪砚故意做局，她也不会急于跳槽。
要不是华夏互娱搞出什么两份合约，她怎么可能赔那么多违约金？
害得她在东城娱乐的待遇并不好，让她在整个剧组里面受欺负。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江雪砚！
江雪砚完全没把陈芜的话听进去，朱甜正拿着保温杯小声，“砚姐，喝点水。”
萧雨雨凑过去，“我的呢？”
“嘿嘿，当然不会忘啦。”
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无比刺眼。
陈芜还没反应，又被扇了一巴掌。
下午陈芜扇谭冰冰时，一点都没留手，谭冰冰不过是把陈芜对她做的还给她。
还给她留了情面，没让全剧组来围观。
谭冰冰眯眼，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陈芜姐！你讲台词啊。”
一个小新人，狗仗人势来打她脸。
死助理，滚哪去了！
陈芜眼中恨意层层加深，谭冰冰一个没抓稳，陈芜已然冲出去，手里抓了一个刮眉刀。
谭冰冰惊慌失措，只得大声，“小心！”
陈芜不敢冲着江雪砚来，她的目标是向雪。
刮眉刀上的刀片锋利，划到脸上绝对是会出血的。
她如一个疯婆子般，挥舞着手中刮眉刀，众人纷纷躲避。
萧雨雨躲在江雪砚旁边，朱甜护着江雪砚。
江雪砚抓着朱甜把她往后拖，自己好歹学过一些防身的手段。
短短一瞬，发生了很多事。
陈芜已经冲到了聚拢的几人面前。
她的目标是向雪！
江雪砚看准陈芜动作，一脚踹她肚子上，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赶过来的谭冰冰按住陈芜，“疯了，还敢刀人？！”
“向雪，你受伤了！”
向雪穿着短袖，手臂位置正好被陈芜划伤，一道长长的口子，这会儿正汩汩往外冒血。
“我没事。”
旁边有纸巾，抽出来将伤口捂住。
陈芜被按在地上都还在不断叫骂，“是你们欠我的，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在吵吵闹闹时，导演终于姗姗来迟。
陈芜助理拉着导演，“出事了，陈芜被打了。”
导演没听清楚来龙去脉，只知道陈芜马上要拍戏，她被打，多半是凤青干的。
对这两个女明星，狠狠祛魅。
是他对剧组管得太宽松了，让这些女的整天只知道勾心斗角。
隔壁剧组人家的拍摄进度才不像他们隔三差五耽误。
妈的。
导演骂骂咧咧进门，“不好好拍戏给我，在这里干什么？”
“不想拍就给老子滚蛋！”
“麻了个币的。”
透过被踹倒在一旁的屏风，导演正好跟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对上。
他所有动作顿住，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陈芜助理。
江雪砚在，怎么不跟他说？
助理腹诽，跟你说了，你这个和稀泥的还会来吗？
江雪砚拍拍手上灰尘，站起身，“导演来得正好，我们试戏呢。”
陈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导演救我！”
“我脸毁了就拍不了戏了。”
“导演！你想想投资！”
江雪砚嫌她吵直接拿过垫桌角的满是灰尘的破布，塞进她嘴里。
导演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江雪砚呛声。
导演背过身，手机放在耳朵边，“喂？哦哦哦，好好好，我马上来。”
陈芜眼睁睁看着救命稻草离开，眼里闪过绝望。
“屈辱吗？”
“你自找的。”
陈芜脸被扇成猪头，肚子被江雪砚踢那一脚也隐隐作痛。
萧雨雨不解气，踹了几脚，打她一顿都算轻的。
“脸上的伤，知道怎么说吗？”
“你对戏入迷，自己给自己打的，懂？”
“要是敢乱说，撕烂你嘴。”
她们打人很有分寸，就算去验伤，连轻微皮肉伤都算不上。
看起来肿得厉害，实际几天就能消下去。
反而是陈芜下手狠，向雪手臂上，恐怕得留下疤了。
向雪牵着谭冰冰，“别把事情闹大，出了气就算了。”
毕竟女明星剧组打人的新闻传出去也不好听。
陈芜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也不反抗也不吭声。
江雪砚走之前警告了句，“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一众人围着出去，江雪砚走在向雪身边，“伤口没事儿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向雪摇头，“不深，我等会自己用医疗箱包扎一下就好。”
“不，还是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消毒，那刀上不干净。”
出去路上正好碰到在抽烟的导演，后者尴尬地掐灭烟头，注意到向雪手上的伤，目光飘忽。
那个……打了陈芜就别打他了啊。
华夏互娱的艺人在导演的剧组被欺负成这样，呵呵，还是江雪砚站得不够高。
她冷冷看了导演一眼，后者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个字都不敢说。
直到一行人走出导演视线，他才另拿根烟出来点燃。
艹蛋。
华夏互娱真够护犊子的。
下午发生的事，晚上就来找场子。
以后还是对华夏互娱的艺人客气点。
——
在去医院的路上，江雪砚跟林向南打了电话。
林向南刚结束会议，立马接通。
“给我监视陈芜那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