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言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史密斯教授，中医的疗效历经千年临床验证。”
“传说和科学是两回事。”
史密斯从容地翻开手中的医学杂志，“我们严格按照现代医学标准重复了贵国的针灸研究，结果发现镇痛效果与安慰剂无显着差异。”
周围中医名家纷纷蹙眉。
公孙沐巍刚要起身，顾听晚已轻按师父手臂，从容上前半步。
“史密斯教授，我看了您的研究报告，不可否认，您的研究设计很精彩。”
史密斯挑了挑眉，“瞧，你们的后辈显然更有眼力，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医学。”
“不过......”
顾听晚的语气依旧平淡，声音清越如溪涧流水，“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您在实验中排除了所有‘对针刺敏感度高于平均值’的受试者？”
“恕我直言，这相当于研究咖啡提神效果时，排除了所有咖啡因代谢正常的人群。”
史密斯团队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始翻看手中的资料。
确实，他们的研究把那些对针灸特别敏感的人都排除在外了。
顾听晚继续温言道：“另外，您用来做对比的‘假针灸’，进针深度高达真针组的80%。”
“最新的脑部扫描研究发现，这个深度已经能影响到大脑了——这就像用低剂量的真药来做对比，结果自然分不出差别。”
顾听晚上前一步，浑身的气势丝毫没有因为年龄只是对方的一半不到而落了下风。
“如果按循证医学原则，您的研究才该被质疑可靠性。”
在史密斯铁青的脸色中，顾听晚忽然莞尔，“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浅见。任何研究都很难做到完美，就像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说的，医学研究需要不断改进。”
“我学医的时间不算长，若说错了还请您多指教。毕竟——”
她目光扫过史密斯胸前名牌，“按贵国标准，我确实还没到能发表漏洞百出论文的资历。”
周谨言适时上前打圆场，眼底却藏着笑意，“各位先去主会场吧，研讨会即将开始。”
待外宾悻悻离去，公孙沐巍偷偷对徒弟比了个大拇指。
赵婉如低声笑道：“这丫头，一张巧嘴怕是比那银针还会扎人！”
国际会议中心主会场。
可容纳千人的环形会场座无虚席，联合国卫生组织徽标与华国传统太极图在主席台上交相辉映。
前排就坐的有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各国医学院院士，以及像史密斯这样享誉国际的权威专家。
后排区域，公孙沐巍等中医名家仅占不到十分之一的座位，如同沧海一粟。
主持人走到台前，“接下来，有请华国代表顾听晚女士，演示中医名着——《伏羲针法》中的‘通脉引气’。”
聚光灯下，顾听晚从容登台。
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立领旗袍，手中的九针在灯光下流转温润光泽。
顾听晚在台上站定的那刻，台下顿时响起细微的议论声：
“这么年轻？”
“就是她刚才在休息区和史密斯教授交锋？”
“中医是没人了吗？让个娃娃上场...”
顾听晚展开帛书，身后大屏幕同步呈现三维人体经络图，“各位看到的‘通脉引气’，用现代语言解释，是通过特定手法调节人体自我修复系统。”
她手腕轻转，银针刺入演示模型，“就像互联网需要畅通的信号传输，人体也需要畅通的能量通道。”
“而针灸，就是在维护这些通道。”
当屏幕上出现针刺前后红外热成像对比图时，不少西医专家开始前倾身体——图像清晰显示针刺后相应区域温度上升了0.8c。
“这与我们已知的血液循环变化吻合。”一位欧洲专家点头道。
就在会场气氛渐入佳境时，史密斯教授突然举手，“很精彩的演示，但这些都是间接证据。如何证明你所谓的‘气’在流动？”
全场寂静。
几位中医名家面露忧色，这正是千百年来中医最难自证的核心难题。
面对质疑，顾听晚面不改色，“既然各位想要眼见为实，我们不妨做个简单的现场实验。”
她示意工作人员推上一台精致的仪器，“这是云翼科技和魔都大学协作研发的红外热成像经络监测系统，可以实时显示针刺前后体表温度的变化。”
顾听晚目光扫过全场，“我需要一位志愿者。”
一位银发学者微笑着起身，“让我来。我是法国里昂医学院的杜邦教授。”
众人认出这是欧洲知名的循证医学专家，曾多次公开批评过草率的医学研究。
刚刚在休息区，杜邦亲眼目睹了顾听晚当众质疑史密斯的研究结果不够严谨的场面。
刚巧，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很欣赏顾听晚这样敢于指出前辈错误的态度。
杜邦教授挽起袖子走向舞台，“我很想亲眼见证这个‘气’的流动。”
顾听晚将红外监测探头对准他的手臂，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清晰的热成像图。
她取出一根银针，看向台，“现在，我将针刺杜邦教授的手三里穴。”
银针轻旋刺入的瞬间，大屏幕上的热成像开始发生变化。
以针尖为中心，一道暖色的波纹沿着手臂特定路径缓缓扩散，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涟漪。
“不可思议......”
杜邦教授注视着屏幕，“我的确能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沿着这条线移动。”
台下一位日本专家质疑，“这可能只是局部充血反应！”
顾听晚不慌不忙地切换画面，“请看对比数据。”
屏幕上并列显示出针刺穴位与针刺非穴位点的热成像图，“只有在正确穴位施针，才会出现这种沿着特定路径的温度变化。”
更令人信服的是，当顾听晚轻微调整针尖方向时，屏幕上的热流轨迹也随之改变。
她连续三次重复这个操作，每次结果都完全一致。
杜邦教授兴奋地指着屏幕，“这种可重复、可观测的现象，完全符合科学验证的标准！这并非巧合！”
英国代表紧接着提问，“但这仍然无法解释经络的本质！”
顾听晚切换出高分辨率影像，“这是我们通过纳米示踪技术拍摄的经络微观结构。这些分布在结缔组织中的管状结构，可能就是经络的物理基础。”
日本专家追问：“为什么现代解剖学没有发现？”
“在显微镜发明前，从来没人能看见细菌。”
顾听晚从容应答，“科学工具在进步，我们看见的世界也在扩展。”